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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周大人不能死,更不能死在镇北侯府手上。他若死在任上,已经渐渐显现生机的西延城又该如何?好不容易安置妥当的西延百姓又当如何?朝廷不缺能臣,可却缺一个能死心塌地扎根西延的能臣!”
“周大人若死了,侯爷可能再还西延百姓一个‘青天老爷’么?陛下若是知道他好不容易安置的棋子被侯爷拔去了,会不怪罪侯爷么?”
见镇北侯与慕容珏脸色微变,魏隽航叹了口气,继续道:“周大人这辈子,非死不能回京,到死也只为一县县令,再加上周昶的一双腿,难道还不够么?”
略顿了顿,他真诚地道:“当年晚辈间的恩怨,纠缠至今,早已分不清孰是孰非,侯爷与二爷何不放下?”
镇北侯与慕容珏对望一眼,均沉默了下来。
***
屋内,慕容滔再次愤怒地将药碗砸了个稀巴烂,侍女被他骂走了一个又一个。
看着那双仍旧没有什么感觉的双腿,他内心更感绝望。
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他看也不看便怒吼一声:“滚!!”
来人静静地站着,半天不见动静,他再忍不住,怒目望去,却在认清来人的容貌时惊住了。
“阿莞?”
周莞宁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地收拾着地上的凌乱,最后,才行至床边,轻声唤:“慕容大哥。”
“你、你怎会来?”自出事以来这么多年,慕容滔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整个人仍处于震惊当中。
“我请求殿下陪我来的。”周莞宁目光落在他那双瘦得不成样的腿上,慕容滔察觉她的视线,惊慌失措地扯过一旁的毯子覆上,“不要看,不要看……”
眼前的男子,面容消瘦,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阴阴沉沉之气,与她记忆中那个自信、飞扬的慕容小将军截然不同。
而毁去了他双腿,摧毁了他意志的,是她的父亲。归根到底,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她自己。
“是我害了你。”她低低地道。
“不关你的事。”慕容滔下意识想要安慰她。
“若不是因为我,你的腿不会断,所有的不幸,都是因我而起。我自己的错,却让身边人来承担了后果……”
……
屋外的平王不知道自己是以多大的意志才控制住那双欲迈进去的腿。
如今的他说不清对周莞宁是什么感觉。喜欢还是有的,可失望却也不少,让他再找不准与她相处的方式,故而这大半年以来,他们夫妻间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昨日周莞宁主动寻上他,却是为了求他带她来见慕容滔,那一刻,他是相当愤怒的,可最终还是应下了。
镇北侯府对周府的打压他早就知道了,大舅子周昶终日缠绵病榻,西延的岳父举步维艰,而他也终于明白当年岳父离京前为何会那样拜托自己。
他觉得,想要解开慕容周两府的仇恨,关键还是在慕容滔身上。
周莞宁出来的时候,同样候在屋外的镇北侯与慕容珏对望一眼,随即飞快地走了进去,见屋内的慕容滔只是怔怔地坐着,眼眶有几分湿意,可身上的戾气却褪去了不少。
“爹,二叔!”慕容滔察觉他们的到来,背过脸去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唤道。
仅是再简单不过的称呼,却让慕容氏兄弟二人松了口气,突然觉得今日此番冒险还是值得的。
而平王夫妇一路无话回到了王府,平王如同以往那般,吩咐下人送周莞宁回正院,自己由往书房方向而去。
周莞宁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着不远处孔侧妃笑着朝他迎了上去。
她有些茫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怅然若失,又像是心酸难抑。
“抱歉,多谢!”对着那个笔挺的背影,她低低地道。
下一刻,她又苦笑。
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她都已经失去了。喜欢她,不喜欢她的,都已经离开了。
她想,这一生,她大抵也如此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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