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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肖头一巴掌拍在了小麻子的脑袋上,压低了声音骂道:
“这事儿,可千万不准跟别人说去,这是要掉脑袋的!”
小麻子被师傅这凌厉的目光给吓了一跳,马上唯唯诺诺道:
“师傅,我只跟您说了,没跟别人说,没跟别人说。”
“龟孙儿,这件事,给师傅我烂在肚子里!”
“我晓得了师傅,我晓得了师傅。”
老肖头低下头,又抽了两口水烟。
做白事儿的,借着主家出事儿的道口,多蹭顿饭或者多讨些赏钱,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但有些事儿,就绝不是自己这种小老百姓能去碰的了。
直娘贼,
福王居然回来时没了脑袋!
这位福王,名声其实不怎么好,在滁州城地界,谈到福王,大家伙都会“呵”一声,再顺道比划比划隔壁养的猪到底多肥了年时应该能杀做年猪了云云。
但你硬要说这位福王具体有多坏,还真说不上来。
反正肥头大耳的模样,在老百姓看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前年,有个读书人在福王府门口大骂福王,说了一句话,叫,尔身上之肉,俱为民脂民膏!
小麻子曾问自己民脂民膏是个什么意思,
老肖头其实也不懂,
不过做师傅的,怎么能在徒弟面前漏底儿呢?
就跟他说是猪皮冻。
后来,有个私塾先生他老娘死了,帮他办白事儿时,老肖头特意去问了那位先生“民脂民膏”是什么意思,
那位先生点点头,回了句:
确实很像猪皮冻头。
老肖头把水烟袋递给自家徒弟,伸手,从腰间缠带里摸出一根枯茎,在嘴里一口一口地咬着。
前些日子,福王是出门做了钦差,这福王许是因为长得胖的原因,平日里也不怎么出府门,但那一次,福王出去时,声势还挺大的。
因为那一次滁州城外,来了一群狼土兵。
老肖头还特意带着自家徒弟去瞧过,狼土兵,稀罕啊,早些年,就是这些土兵在咱大乾的西南给造得厉害!
不过,土兵就是土兵,这奇装异服的,看起来跟一群未开化的猴儿似的。
而且一个个都没见过世面,同样的东西,他们买,总要被贵上了四五成,偏偏他们自个儿还喜不自禁。
呵,简直一群土包子。
在那一日,老肖头是看见福王跟着狼土兵一起往北了,因为福王,实在是太好认了,也太明显了。
往北去干嘛的呢?
做白事儿的,有事做时做事,没事做时就聚着侃大山,且三教九流达官贵人,都有接触,毕竟,不管生前富贵与否,总是要死的。
也因此,老肖头听到了一些说法,说是三边的那位杨太尉,有点怕燕狗,福王这次是奉旨以藩王的身份去斥责他的。
可不是嘛,那位杨太尉可是个太监,底下没栾子,他能硬起来么?
对于燕人,老肖头倒是见过不少燕人的商队,早些年,也曾见过不少燕人的读书人过来。
燕人,和自家乾人,长得,也没啥区别。
和燕人干仗会如何,老肖头不知道,据说百年前,曾和燕人干过仗,但毕竟百年过去了,见过打仗的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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