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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月十五,空气中的年味儿便淡了,连带着风中的冷意,似乎也消减许多。
“娘娘,”红叶正低头为锦书剥榛子,一面将雪白的仁儿放到玉碗里,一面低声道:“贤妃娘娘叫人来宫中作伴,倒是没什么大错,只是连说都不同您说一声,未免不该。
——贤妃娘娘逾越了。”
“更不必说,她还将王家的姑娘接进宫来,明眼人一看便知,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必管她,”锦书慵懒的靠在软垫上,眼睛合着:“又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由得她去。”
“是。”红叶见她不欲多提,便合上嘴,忙着眼前事了。
红芳推开门进来,见锦书醒着,笑盈盈道:“娘娘知道吗,奴才听文苑的内侍说,今日在课上,二殿下被秦太傅夸了呢。”
“被夸奖了?”锦书淡淡一挑眉,睁开眼来:“说说看。”
“奴婢也只是听人说了几句,知道的倒不清楚,”红芳道:“仿佛是太傅提起兵书来,偶然间问了几位殿下一句,别人都答不上来,只有二殿下说出来了。”
“是吗,”锦书扶着一侧的宫人的手,坐起身来:“他人呢?”
“二殿下刚刚才回来,”红芳轻声问:“娘娘要见一见他吗?”
“有点意思,”锦书莞尔:“叫他过来吧。”
这等跑腿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红芳去做的,摆了摆手,便有宫人往偏殿去了。
承安性情执拗,也很要强,只是掩盖在淡然的外表之下,寻常人看不出。
那日锦书命人将文苑教授过的书目送过去,他便咬着牙,一本一本开始翻阅,虽说不能将其全部背诵,却也想尽力混个眼熟耳熟。
他虽聪明,却也不是绝世天才,短短时间内,想要倒背如流,自然是不可能,只是太傅们心中也有分寸,这几日说起课业来,倒也不为难。
虽然这样说,可归根结底,期望也是没有的。
这也是他能够得到秦太傅夸奖的原因之一。
一个不对他抱希望的人,忽然给出了正确的答案,太傅受到的震动,自然是更大的。
只是几日不见,承安周身气质便大有改观,眉宇间隐约的阴鸷消散,人也更添从容沉稳。
锦书目光落在他面上,似是探寻:“今日太傅,问了你什么?”
承安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道:“将有五危,何也。”
锦书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答的?”
“照本宣科罢了,”承安语气淡淡,只是微微明亮起来的眼睛,透露出他心中的期许:“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
锦书听了,没有夸奖,反倒是一笑。
“后来,被其余人取笑了,”她看着他的眼睛,问:“是不是?”
少年薄弱的自尊心猝不及防的被她撕开一个口子,承安目光一黯,有些难堪的低下头,掩饰掉自己的不自在:“是。”
锦书低头,伸手去捉玉碗里的榛子,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舒缓:“说你只知道这些偏门,投机取巧,是吗?”
“……是。”承安眼睑低垂,口中应声,余光却不由自主的去瞥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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