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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的婚事,锦书先前也曾同他提过,只是他不情愿,她又不是他生身母亲,操持多了反倒叫人多想,也就没有再问。
只是这会儿,底下弟妹都已经成家,他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红叶,”撑着额想了想,锦书吩咐道:“你去一趟偏殿,叫秀娘过来。”
有些话她不好说,秀娘这个跟在承安身边多年,受他母亲委托照顾他的人,总归是能说的。
秀娘被叫过来的时候,神情中还有些惶恐,倒不是畏惧,只是长时间身处底层,对于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先天便觉得敬畏。
承安同她亲厚,锦书也无意磋磨,温声寒暄几句,便将话题扯到承安的婚事上了。
“楚王同你亲近,有些话我说不得,你提几句却也无妨,”锦书看着她,徐徐道:“比他小的都要成婚了,他还一个人单着,叫人瞧着,也不是个事儿,你问问他意思,若有喜欢的,便同我说,虽不敢打包票,但往圣上那儿提一提,还是没问题的。”
这事儿正正好说到秀娘心窝子里去了。
跟宋氏母子俩在一起那么多年,她比谁都知道圣上有多不待见他们,别说是给承安娶妻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的,这会儿皇后肯说这事儿,她忙不迭的应了。
“等他回来,奴婢便同他提,”一边说着,她情不自禁的掉眼泪:“娘娘心善,还记挂着这茬儿,奴婢替他谢过您的恩典了。”
“哪儿的话,”锦书少不得宽抚几句:“他既然也叫我一声母后,哪里能不管呢。”
大公主的婚事极尽隆重,曲家的宴饮从早到晚都未曾停歇,本来,诸皇子用过午膳便可回宫的,只是年轻人头一次参与这类省事,少不得扎堆儿凑热闹,嚷嚷着要闹洞房,如何也不肯走。
这群人都是大爷,宫里头圣上和皇后骂几句不过分,别人谁敢?
大公主若是开口,底下弟弟少不得要给面子,但大喜的日子,曲家将小舅子们往外赶,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没办法,曲家太太便吩咐侍从们小意伺候,哄好这群祖宗们,一直等他们闹完洞房,欢欢喜喜的送出门去,才算松一口气。
承安酒量本就不错,在渔阳练了三个月愈发出众,给曲如林灌酒的时候,更是一马当先,从午膳到晚膳,这会儿不免有些晕晕乎乎,内侍们仔细搀着,这才平稳的回了甘露殿。
秀娘听他身边人回话,也能猜到回来时会是什么德行,早早备了醒酒汤,又叫人将床铺好了,承安一回来,就灌了一碗下去,叫按在床上睡了,想着待到第二日,等他醒后,再说皇后提的事儿。
宿醉之后,免不得会头疼,好在秀娘经验丰富,吩咐人别去吵承安,叫他睡到日上三竿,才奉了熬的糯糯的米粥过去,叫他喝一口垫垫肚子。
承安在军营过了几月,举止平添几分粗鲁,没用汤匙,只就着碗沿,大口的吞咽。
“不知不觉的,都是大人了,”秀娘含笑瞧着他,道:“昨日你醉着,我也没同你讲,皇后娘娘叫我过去,问了你的婚事,唯恐自己问你觉得拘束,便叫我代劳——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承安捧着碗的手猛地顿住,目光晦暗起来。
秀娘尤且未曾察觉,口中感慨道:“皇后娘娘委实是个好人,竟还记得你的事,你以后更要对太子殿下好些,报答一二才是……”
承安默不作声的将那碗粥喝干,空碗直接扔到一侧案上去。
“咚”的一声闷响,惹得秀娘一滞,口中也停了。
“你这是怎么了,”她顿了顿,有些迟疑道:“不高兴?”
“哪儿能啊,”承安随手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笑意温和,只是隐约有几分讥诮:“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肯为我操心,是我的福气。”
“娘娘是好意,你这是几个意思,”秀娘蹙眉看他:“阴阳怪气的。”
“没几个意思,”承安站起身,披了衣袍,往殿外去:“找人传话多没意思,我亲自求见娘娘,当面谢恩去。”
“哎,”秀娘慌忙过去拦他:“娘娘是好意,你摆脸色去给谁看呢!”
“我长大了,有分寸的,”承安轻轻将她推开,示意宫人拦住后,便大步离开:“放心吧。”
“我放心个什么!”秀娘被人拦住,人在宫中,又不敢高声,眼见他身影消失,才恨恨一跺脚,往内殿里头去生闷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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