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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清楚两人形容,众僧皆为之动容,竟都只是十三四岁的男童,皆是小沙弥装扮,神色清秀,怎看也瞧不出两人竟有这般身法胆色,敢只仗一只竹鸢就这样散花天宇。
而,当两人一齐开口时,更大的混乱就随之出现。
“净土门下弟子十方(百道),参见师伯。”
当释浮图带着极为复杂的目光含笑请两人起身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智旭:在场净土宗僧众中以他地位最高,可很明显的,这两名沙弥似乎根本无意于应否给予他一些特别的尊重,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费心去注意现场有没有净土宗的上师。
(道宏这个孽畜!)
心里恨恨骂着,也不顾忌自己这是否算是“造口孽”,智旭同时也明白,自己实也没法做到更多,就如现在:就算不满和那两人皆自承其“净土门下”的身份,自己却也根本不能、和不敢站出去将两人责罚。
“原来是你们。”
微笑着伸出手,施以佛门中人对后辈而行的祝福手势,释浮图笑道:“道宏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下面的僧众更显尴尬,却无人敢于出声,只是偷偷的交换着眼神。十方百道两人则是磕了一个头,方由十方道:“回师伯,师叔好的很,知道师伯今天出关,他也高兴的很,但他今天来不了,就让我们来拜望一下师伯…”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摆在地上,道:“并呈此物,请师伯笑纳。”同时百道也取出一只小瓶,一齐摆在地上,道:“请师伯笑纳。”
释浮图微微点头,一扬手—那一瓶一盒早飞至他手上,轻轻开了,见盒中是些黑糊糊的纷未状物,犹有微微乳香,瓶中是些粘乎乎的琥珀色液体,似乎有些酒水味道,却也只是若有若无的。
此时众僧无不注目,但后排诸僧根本瞧不清楚那是什么,只前排数十人看得明白,却也莫明其妙,不知这两件东西到底有何珍贵。
释浮图熟视二物一时,忽有所感,抬眼看时,见两人皆目光炯炯瞧着自己,脸上都有期盼之色,又数十方盛些,又见群僧脸上尽是疑色,不觉自失一笑,道:“倒教道宏师弟费心了。”
一仰首,将盒中粉未倾尽口中,又将那瓶内液体抿尽,合什一时,忽道:“诸法子,”
“如是我闻!”
诸僧一阵纷乱,便知他终于决意讲经,皆庄容施礼,道:“请大和尚说法。”
就听释浮图缓声道:“昔时王舍大城,有一太子,名阿阇世…”讲得却是《观无量寿佛经》—下面已有轻微骚动。
所谓《观无量寿佛经》讲得乃是昔年有一大城名为王舍大城,太子做乱幽闭乃父,诸臣皆不得往,于是国后以酥蜜和以麦粉自涂其身,以缨络盛酒浆入,乃食其王,又遥礼灵山,一点虔心,请动释伽牟尼并目连阿难及观世音大势在诸菩萨降临,为讲诸般观想弥陀净土及念佛转生之法。
要知佛门经典,无虑亿兆,各宗皆有所本,如禅宗即奉《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为典,华严宗则以《妙法莲华经》为尊,这《观无量寿佛经》则是净土宗经典之一,专讲“十六观想法”,与禅门宗旨颇有不合之处,释浮图坐禅三年,甫一出关便宣讲这净土经法,自然大出诸僧意料之外。
《观无量寿佛经》并不甚长,诸僧又都熟知,释浮图不一时便已讲毕,默默合什:已见十方百道两人皆有崇敬之色,尤其十方,再无半点轻忽之意。
此时,天已将黑,一晃日轮嵌于西方天地相接之处,红扑扑的,也还精神。
智旭忽有所悟,踏前一步,失声道:“这两件东西…难道是当年王舍大城里余下的吗?!”
“王舍大城”四字一出,诸僧尽皆动容,更有惊叹出声者,却也有仍是一脸懵懂的。十方扫他一眼,懒懒道:“师公佛法果然通幽。”
又道:“这是从身毒耆阇崛山下求来的,正是当年韦提希后共五百侍女逮无生忍,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时所遗,被身毒比丘尼获得,说大户发愿,以酥油长明供奉,经已千七百年有余了。”
他口中称颂智旭,态度却着实怠懒,顿时将智旭气得七窍生烟:却也知此时不能造次,闷闷哼了一声,,再不开口。
释浮图道:“佛物难求,道宏辛苦了。”
又道:“他近来怎样?”
十方看看百道,大声道:“回师伯,道宏师叔近来传法讲经,过得很好。”顿一顿,又道:“他最近化建了一座大寺,名为天音。定于下月开光,想请师伯一往。”
这句话说出来,下面立时乱成一片,有几名僧人居然不顾身份,已经喝骂出声,十方却全不理会,一双眼精光闪闪,只是看着释浮图。
便听释浮图轻笑道:“如此甚好。”
“下月此时,某必共襄此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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