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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兀鲁思大营的建立与吕翔的上任几乎同时完成。吕翔这家伙不得不说确实有两把刷子,自从他担任监工之后,郭威将军以及那三千名将士相继返回驻地。工地上再没有出现像布尔罕视察那日一样的事情。反而无论是施工质量还是进度都明显提高,吕翔甚至暗下里与乌尔善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也正是布尔罕期望的。工地上有吕翔盯着就可以了,布尔罕实际上也没什么事儿了,也就想起那些吕翔制作的东西。
自打布尔罕找来冯记和老余家三人研究那些东西之后,没几天功夫冯记就拿出了样品,布尔罕看着那些还残留着“烤蓝”以及烈火炙烤的痕迹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没错这些工具机械与布尔罕的想法大体一致。布尔罕认为人类的文明进程就是一个生产工具的革新历程,从无到有,从简单化到精细化,从低能化到高效化的转变。文明的进步同样也是人类能源运用越来越集约化清洁化的表现。
机械做好了,布尔罕亦同意大规模铸造,由于铁对于部族的重要性布尔罕没有让冯记过多的制造,也就是羊脚碾和光轮碾来了十个,用于取土的滑犁做了三十几个。有了工具可以想象未来修路的进度必然会大大提高的。可是郭威将军的顾虑也有道理,布尔罕不得不考虑其中。装备是有了,可是一个新问题又随之而来,奴隶大多是文盲他们连左右手都还分不清,让他们使用如此“先进”的装备有些牛嚼牡丹的意思,需要一个懂得它们的人来集中使用,吕翔就是最好的人选。现在他不仅仅是个监工,还要担负着教导奴隶使用工具的职责。好在奴隶中汉人不在少数,只要稍加引导就可以了,这或许就是传承带来的好处?
对于布尔罕这样折腾阿勒特是懒得管,也就是乌日昭不停的找些毛病,阿勒特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个月紫泥淖到吉兰泰的土路基本上可以行车马了,乌日昭自然就闭嘴了。
如果是按照明人的标准这路就已经是修好了,可是信奉一次性投资的布尔罕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要修就要修好了,要不然自己费那么大劲请来石灰匠人干什么?这路还要铺上石灰沙土为主的三合土再压实才能做到雨雪天不泥泞,才不会浪费合赤惕部这么多的投入。
要想铺上三合土表层,石灰就是关键。布尔罕从宁夏高薪“请”来的石灰匠人一开始没敢让人家投入工作,毕竟刚刚换了一个环境先得熟悉熟悉再说,况且在布尔罕的记忆中有本事的技术员都是十分拽的,需要供着。(布尔罕涉世未深,孰不知古代匠人地位地下。现代的工程师什么的都是人们捧起来的,在经济一体化时代,随着教育科技越来越普及,靠技术和头脑吃饭的人越来越需要正视自己的地位,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者必将遭受淘汰。你不干有得是人,中国目前还不明了,在美国奔波劳累、低声下气四处拉赞助的科学家亦大有人在。)
布尔罕找来石灰匠人,一打听才知道不是什么石头都能烧成石灰,这需要石灰石或者是贝壳之类的东西,曾经布尔罕天真的认为白色的石头就是石灰石呢。
眼看紫泥淖到吉兰泰的驰道马上要竣工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修边精细的活了,这使得布尔罕要抓紧时间解决石灰的问题。幸好合赤惕部的势力范围内有贺兰山,山上就有丰富的石灰石,只要加以煅烧就可以变成石灰了。
为了方便取料以及烧制只能在贺兰山下修建一座石灰窑了,秦放的爷爷就是合赤惕部的制陶匠人,当然造窑也是其专长,布尔罕索性将石灰窑和制陶全部交给他管理。那就意味着合赤惕部大朵列延的制陶匠人要全部搬迁至新窑那里,由于人手不足连学徒也一并带去,其实布尔罕还有他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关乎自身发展的技术不能总是被“外人”垄断,那些学徒在帮忙的同时也心怀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学会烧石灰。每人每年300两的薪俸实在是高了,布尔罕原本以为匠人们有了钱就会在合赤惕部消费说不定这300两还不够呢,可是他低估了中国人攒钱的决心。
在调派了大量奴隶之后,用于烧制石灰的火窑不几天就建成了,同样也建成几座烧制陶器的土窑。几天后土窑风干了可以进行烧制的时候,布尔罕亲临现场观摩。不管是什么门道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理解起来会更加容易。
只见石灰匠人将奴隶开采回来的石灰石大块破碎成足球大小,然后再和木头一层一层得摆好,再封闭炉窑,然后就是点燃木头让它们尽情的释放把。有石灰师傅告诉布尔罕这要等上至少五天的时间才能烧好。布尔罕想来这样落后的工艺,产能如此之低需要烧多少炉才能赶得上修路的进度?这么大一炉才能烧大约10担石灰,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在布尔罕看来这烧制石灰也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原本以为很复杂实际上也就是一个煅烧的过程罢了!
先不去管它了,布尔罕还有事情要做。一天秦放爷爷找到布尔罕说道他的大弟子这些天总是琢磨这烧石灰的事,连部族急需的陶器都不烧了,反而自己一个人另起一炉烧起石灰来了。布尔罕知道了,这是老爷子来告状了,不过这也说明布尔罕当初的算计是正确的,即使防范的再严厉合赤惕部如此多的学徒总会有些收获吧?秦老爷子的大徒弟叫赵水淼,这个人布尔罕还是知道的,颇有点科学家的意思。如今部族朵列延的几口水井里就有他的发明,就是一个陶制的纺锤形瓶子,绳子系于两耳这样即使是空瓶子也极易取水甚是方便。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合赤惕部自己的“专家”先听听他有什么想法再说。打定主意后布尔罕就差人将赵水淼请来和他谈谈。
由于石灰窑在远离驻地的山脚下,所以赵水淼进来布尔罕已经喝过几碗奶茶了。他一进门布尔罕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他问候布尔罕以及师傅才隐约看出点人摸样来。和电视上科学家都废寝忘食热衷实验一样,赵水淼也将自己祸害成一个泥灰人人。
秦老爷子看到得意弟子弄成这样就没兴趣理他背对着他。老爷子还在生气呢!也是自己最看重的徒弟,不务正业操弄起石灰了这让秦老心里如何能过得去呢?
“公子,您叫我?”赵水淼本来还在做式样,就接到侍卫的传讯说是公子问话,这可是个新鲜事,公子那么大的人物找他问话那是多大的荣幸,一进门他就看到公子和师傅在,而师傅没有理会他,反而还瞪了他一眼他就猜出什么事了。
“我听你师傅说你这些天都捣鼓石灰了,这是怎么回事呀!”布尔罕上来直奔主题让赵水淼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知道师傅的孙子秦放目前是赤那思的一名队官可谓是前途无量,从老爷子告状就能惊动布尔罕公子就可见一般,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陶匠,自己能怎么办?如实说吧!
赵水淼想了想整理一下语言然后恭敬的向布尔罕回答道“启禀公子,家师所说不错。小人这些天一直在摆弄石灰,为此耽误了部族的烧陶请公子治罪。”布尔罕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光棍,至少也应该说些托词吧?
秦老爷子,听了这话更加来气了,拿起拐杖就要打这个不孝之徒,幸好布尔罕足够强壮将老人家拦下,同时对赵水淼说道“赶快说说怎么回事!”
稍稍冷静下来的秦老爷子也想要听听是什么原因让他宁愿放弃制陶而改学烧石灰。赵水淼就说道“那天临来山口的时候,公子找所有的学徒训话。说的意思就是要让我们也学会烧石灰,说不能总让那些匠人把持着,这样对部族不好。”赵水淼说到这里布尔罕发现两人都盯着自己看,没错布尔罕是说过于是向老爷子承认了。
老爷子仰起头来骂道“既然是公子交待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难道我还不让你干了?你呀!”老爷子有些恨呐!搞了半天人家是有任务在身的,自己还来公子这里告状来了,真是丢死人了。
赵水淼继续说道“自打那天烧第一料的时候,我就发现一些问题。”布尔罕此时眼前一亮开始认真听起来,秦老也不敢打扰了只能陪太子读书式的听着。
“我以前烧陶和烧石灰有些地方是相通的,我就想能不能用我的炉窑来烧石灰?回去我就做了几炉。我听一个匠人说一炉要至少五天才能出窑,可是我做的我看也就用了一天时间。”这可是一个重大突破呀!布尔罕看不上现在的工艺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时间太长了,这样不利于施工。虽然腾格里草原每年春夏没多少雨可也是有雨的,今天修好的路如果不上三合土面层一旦大雨将至那就毁于一旦了,所以布尔罕才急着找对策,看来赵水淼是弄出些门道了。
“我发现把石头碾得越小和木炭混合起来填在炉窑里,至多一天就能出窑了。”可不是吗?中学物理的时候老师就讲过,物体越小越能充分接触或者燃烧和反应,那天入窑的时候布尔罕就发觉石灰的块头过于大了。
布尔罕接着听是越听越来劲,以至于想要马上去看看他的研究成果。赵水淼也是迫不及待,倒不是自己要表现一二,而是自己已经有一炉石灰开始烧了,只是没有及时封窑就被布尔罕叫来问话。等到他们抵达窑厂的时候,陶窑区已经围了好几圈人,赵水淼也似乎发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急忙扒拉开人群钻了进去,却发现自己千辛万苦改造的炉窑已经变形。更加可恶的是不知什么人缺德将陶土灰倒进石灰炉窑内覆盖在石灰上。看到眼前的这些赵水淼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见人就抓询问是谁弄得。布尔罕也觉得此事非比寻常,必须要问责,不管是谁破坏部族公产都要接受惩罚。
于是,由布尔罕亲自下令,调赤那思进驻开始一个一个盘查。布尔罕不相信偌大的窑厂会没有人看到歹人作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撒谎这是要相互隐瞒袒护。这事的影响也越来越大,随着调查的深入,作案人员被锁定在正午留守的制陶匠人和学徒身上。可是再往下问就问不出什么了,这也让布尔罕十分生气,秦老爷子出面求情,毕竟他是部族制陶匠作,那些学徒和匠人都归他管,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而牵涉太多,则不太妙了究竟是经历哱拜之乱的人想得也多了,却被自己的孙子秦放劝住。“此事老爷子还是不要管的好。”
快到傍晚了,还是没有丝毫进展,布尔罕也确实生气了,他命人将可疑之人围在栅栏里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一定就有那恶人,我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做了就要敢于承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今天如此大张旗鼓就是要告诉所有部众,公然毁坏公产必将受到惩罚,况且是使用卑鄙手段。我给你们一盏茶时间考虑希望不要让我败兴。”说完就开始计时,自有侍卫端上奶茶。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到了,人群中只是有轻声谈论却没人主动承认,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布尔罕放下茶杯,举起马鞭。这就是讯号赤那思做“杀人灭口”的活也不是第一次了,马上就有一队赤那思搭起弓箭冲着栅栏瞄准。栅栏里的人此时开始慌张了,布尔罕看着这些有些惊恐的匠人感觉好笑,慢慢说道“既然没人敢承认,那好这就不能怪我无情了,只能说那个家伙连累了你们。为了明正典刑我也只能忍痛将你们处死了,对了还有一盏茶时间向书记官记下遗言吧!”布尔罕说完,书记官就进场了。在赤那思每个小队都有一个书记官记录功勋和行使军法,书记官都进场了,有些人终于挺不住了,跑到前面跪下边哭边说“公子饶命啊!我知道是谁干得,是张三和舍旺一起干得,不关我的事啊!公子饶命。。。”
诚然,布尔罕也没有想真要处决这么多人,即使他再嗜杀也不会一次干掉如此众多的匠人,自毁长城的事情他不干。找到正主了,还没等侍卫进场抓人两人就已经瘫软在地了,经过一番审问才明白其中原由。
原来,此事还和秦老爷子有关。张三、舍旺和赵水淼同样也是老爷子的徒弟,待遇却是不同,二人最是看不惯师傅对大师兄赵水淼的重视,慢慢的演化为羡慕嫉妒恨。正好这些天赵水淼由于研究石灰被师傅痛骂,俩人也在旁边添油加醋这就有了秦老爷子找布尔罕告状一出,随着赵水淼被布尔罕叫去问话,而没有来得急封窑俩人一合计决定给赵水淼一点颜色瞧瞧搞起破坏了。两人看到炉窑未封简直乐坏了,马上行动将制陶的陶土撒到石灰上想要盖灭炉火,后来干脆给炉窑泼水降温,这才使得炉窑变形不堪重用,以致闯下今日的弥天大祸来。
由于舍旺是蒙古人,所以那些汉人工匠都害怕他,这也就有了包庇之行。他们所犯的罪行还不至死罪,可也对合赤惕部影响极为恶劣,最终布尔罕判定张三和舍旺为奴隶,在陶窑服役十年用以抵罪过。就在布尔罕审问两人的时候,“研究狂人”开始继续他的研究工作。刚出窑的石灰被称为生石灰,而三合土拌和需要熟石灰。生石灰加水变成熟石灰这一过程又叫做石灰的消解,熟化的石灰也叫消石灰。赵水淼将水撒在出窑的石灰粉末上,并没有出现应该的放热现象,或者是不明显。布尔罕看着他手里提拎着水桶一副劳累的模样就没有打扰他,或许是累了亦或许是失望。
第二天,布尔罕还在棚屋里处理事情,赵水淼急切切跑来拉着布尔罕就往炉窑走去,什么也没说当然也不听布尔罕说什么。等两人到了以后,赵水淼指着昨天他消解的石灰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看布尔罕没反应果断站在“石灰堆”上又蹦又跳。慢慢布尔罕发现不对劲了,消解过的石灰布尔罕见过,不说是粉末那也是很松散的,哪里像这样的硬的像水泥板!等等。。。水泥?布尔罕开始正视这堆石灰了。由于昨天赵水淼散水不匀,有的地方还没有结成硬块,揭开之后布尔罕惊奇的发现那些灰色的粉末不正是和后世的水泥一样吗?还有它那遇水凝结的特性都实实在在告诉人们它就是水泥。原来布尔罕修路也想用水泥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要穿越,当然也就不知道水泥的配方,现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大概知道水泥也许和石灰、陶土有关,眼前的就是实例。
抓着这些水泥,布尔罕回头看着赵水淼还拿起来向他示意好像比他还要高兴似得。难道公子高兴的傻掉了?那是必须的,你想啊这就像是一个靠打怪升级的人突然从怪物身上摸出一张转生卡,他能不高兴吗?有了水泥不仅能使驰道的质量更上一层,日后或许能出现高楼大厦呢!而这一切的功劳都集中在制陶匠人的身上,如果没有赵水淼的石灰研究如果没有张三、舍旺的羡慕嫉妒恨如果没有赵水淼后来的消解就不会有今天的水泥,布尔罕决定要好好奖赏赵水淼一番,至少应该让他负责水泥的烧制以及后续研究。正在布尔罕勾勒宏图的时候,扎都罗急报山口那里有情况,布尔罕也没有多想马上集结赤那思向山口运动,合赤惕部好不容易建成的这一切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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