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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工已经好几天了,布尔罕想要看看工程进度如何。集结赤那思卫队,布尔罕与扎都罗骑马前往距离紫泥淖最近的一处施工现场。
略微的看了下,施工进度还算可以。奴隶们卖力的清除标定路线上的杂草和石块,然后洒上水再用木桩夯实。几个看押奴隶的士兵见到布尔罕一行人到来,匀出一个人来听候调遣。
“参见布尔罕公子!”那个士兵是个十户官,从甲胄和发型上就可以认定是郭威将军帐下的士兵。“你起来吧,你家将军在吗?”布尔罕要问的是郭威的行踪,出营的时候只打听到去工地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着人。士兵站起来恭敬的说道“启禀公子,将军就在前面一处工地上,卑职带您过去。”
走了将近有300米,布尔罕终于见到郭威了,此时郭威将军正在和工匠们探讨着什么。布尔罕上前问道“怎么了?”郭威一看是布尔罕连忙就要下跪,被布尔罕阻止了。都这么多年了噶丽见布尔罕也没说一见面就下跪这些汉人将领确是如此,他们总是觉得得卖十二分力气才能和蒙古将领受到一样的待遇,诚然合赤惕部从来没有过这样。
“公子!也没什么,只是末将让他们多多培土多夯实几遍。这修路就和建房子一样,基础打实才更加牢靠。”
“嗯!”布尔罕点头应道“确实如此!这条路与我合赤惕部至关重要,它并不是是为了安置这些奴隶而临时起意,在我心中已经预谋了好长时间。尽管在草原上修建一条驰道显得并不怎么实用。但是,从长远来讲却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所以,我们必须要将它修成一个未来的标榜。”
这些话布尔罕从未对别人说起过,郭威颇为惊讶。他没想到公子想得会那么长远。他是一名军人,他自然知道战马在草原上驰骋并不需要路,可是物资呢?
去年冬天,合赤惕部运输物资到额济纳冬营是多么的不易。如果能够有一条既宽敞又平整的驰道,即使牛车也丝毫不亚于驽马,尤其是雨雪天过后。想到这里,郭威不免有些兴奋,目前这条路正在他的严格把关下投入修建,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青史留名?
就当郭威沉浸在遐想中的时候,一阵三长两短的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郭威心道:不好!要出状况。他首先本能的召集部下护卫布尔罕,这才是最重要的。虽然那些丁零人已经在布尔罕那日血腥残酷的震慑之下乖躁多了,但是他们依然不好管理。这如果是发生了奴隶暴动,恐布尔罕会陷入险境。
实际上郭威的担心是多余的,为了看管这些丁零人,汉军营区区三四百号人是远远不够的,整个沿线合赤惕部驻扎着近三千大军,如果真有奴隶暴动,这些士兵会毫不犹豫予以镇压,就像当日布尔罕做得那样。
“怎么回事?”等到士兵控制局面,布尔罕才被允许前往一问究竟。只见一个丁零人似乎是首领模样的人,指着一群汉人奴隶说道: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能够休息,还能有肉吃,而我们却要拼命干活,稍有不慎就要面临全队皆斩的惨境?这不公平!难道就因为他们是汉人,而你们的将军也是汉人的缘故?我们要求公平!”
“对!我们要求公平!”这个领头之人的话颇具感染力,在他的带动之下,这里聚集了不少丁零人,而其他汉人以及蒙古奴隶却不以为然,他们仍然在不停劳作,企望今天能够完成任务。
对于他们的诉求郭威眉头一皱,这些丁零人还真是死性不改啊!光顾着盯着别人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缺点?同样是奴隶,为什么只有这一队能够早早休息,能够有肉吃?反而在这里与合赤惕部军队对峙,难道那日的血腥味他们还没有闻够吗?
郭威大声喊道“都干什么?想要造反呐?”郭威环视这些丁零人,说实话他从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些只会聒噪之人。这些天,他已经摸清丁零人的脾性。他们就是一群欺软怕硬之人,只要你亮出刀兵他立马闭嘴。可你要是对他松懈,他便会马上蹬鼻子上脸。
渐渐的,寻着哨声聚集而来的士兵越来越多,郭威的底气也更足了,他大声说道“马上滚回去干活!三声过后仍然聚众闹事者,可不要怪某刀枪无眼!”
“一!”“二!”。。。就在郭威开始数数的当头,丁零人有些动摇了。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好了。郭威这个杀神可从来都不讲情面的,没看到那边山坡上,百十号人面目狰狞的有如虎皮旗子一般,被长矛洞穿深深的插在泥土里,偶尔的微风也会使他们随风摇曳,随即带来阵阵恶臭。
“三!”三声过后,这些人虽然在犹豫不安当中,却没有退缩的迹象。见此情形,郭威也自然不客气了,这是阿勒特赋予他的权利。郭威需要用这些人来立威,这样他们才会好好听命于他,也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只见郭威拔出弯刀大声说道:
“列阵!”“树盾!”“挺枪!”三个命令顺势而出,而接收到命令的汉军营将士都按部就班整齐划一的按照命令行事,同时宛如一人喊出的号子震撼人心“喝!”
汉军营这般动静,两侧的赤那思卫队也行动起来,随时准备攻击。他们这样的大阵仗,搞不好会激化矛盾,而且布尔罕听着似乎郭威有偏袒之嫌。
布尔罕问道“他说的可有其事?”
那边,汉军营将士还在“喝!”、“喝!”、“喝!”。。。。。。的稳步推进,丁零人的活动空间越来越窄,眼看着枪尖儿就在他们的喉头部位停下。那个领头之人是个聪明人,他虽然不知道布尔罕在合赤惕部是什么身份,但他却知道布尔罕肯定地位不低,就连大杀器郭威在他面前都显得毕恭毕敬的。他马上分开枪尖儿跪倒在地说道:
“这位合赤惕部小主人,您卑微的奴隶乌尔善向您问安!”说完,摆出丁零人的大礼,身体匍匐在地,一点点挪动亲吻布尔罕的鞋帮。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的行动让布尔罕脸面稍微好看一点。布尔罕看向旁边的郭威,又一次问道“他刚才所说可有其事?”
被布尔罕不似善意的眼神盯着,郭威丝毫也不心虚,他恭敬的回礼说道:
“公子容秉!这些丁零人奴隶从来都不是自愿干活的。自从开工之后,就只是出工不出力,活没干多少粮食一点都不曾少吃。所以,末将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将奴隶分成若干队,分包路段任务。当天完成验收合格之后才有饭吃,若是提前完成的又快又好则可以提前收工休息,还能得到酒肉奖赏。若是完不成则满队皆斩!那些汉人奴隶末将并没有任何偏袒之嫌,反而多为老弱病残,末将以为他们会是第一个被杀掉的,没想到是末将眼拙了。他们每日都能顺利完成任务,一连几天这才有了奖励,请公子明察!”
布尔罕看向那群奴隶,确实如郭威所说,各个都面黄肌瘦,身体孱弱,且多为老人。自从发生了这事儿,他们就习惯性的跪作一排听候发落。
听了郭威所说,再看看布尔罕的眼神,乌尔善退缩了。他要趁着布尔罕不注意的时候,稍稍往后退,却无奈的发现,汉军营支起的巨盾,已经让他们退无可退。
布尔罕渐渐的脸色舒张,慢慢说道“郭威将军这样做很是得体,我合赤惕部就是这样,赏有功、罚有过。这些汉人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待遇,全凭自己的辛劳,而你们。。。”布尔罕的话锋一转,就让丁零人倍感压力,他们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却也和乌尔善一样惊奇的发现,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刀枪近在眼前使得他们不敢再有大的动作。
布尔罕的威慑力足够,但今天他不打算发作。他又说道“而你们。。。你们若是想要获得与他们一样的待遇,就要像他们一样,做好自己本份的。如果你们也能将这路修的又快又好,我相信郭威将军是公正的。”
“此言当真?”乌尔善果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丁零人总是这样不与合作的话,迟早他们都会被榨干体力,而遭合赤惕部无情的抛弃,他们的妻子女儿将承欢于合赤惕人胯下,儿子将被训练成战士,拼杀在最前线。对于合赤惕部女人和孩子恐怕才是他们看重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会为他感到悲伤,这就是草原女人的无奈与习惯,臣服于强者,只为了活着。
顺着他的话,布尔罕心中窃喜,他回应道“当然!我以合赤惕部少主的身份为证,只要你们能够安分守己好好干,我保证你们能得到你们想要得到的一切。”同时布尔罕指向朵列延那边干活的奴隶说道“就像他们一样!现在他们已经有不少人重组了家庭,以后还会有属于自己的畜群,他们就是合赤惕部的一员了。但是!如果还有人冥顽不灵,那就像那些人栽在那里示众吧!”
布尔罕一顿威逼利诱,说得这些丁零人低下了头。看看那些在朵列延忙碌的“新贵”们,他们是多么的羡慕,如果当初自己表现好一点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为他们的一员,也就不用再这样辛苦,为了活命而拼命干活。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像长矛上的那些人,公然对抗结局只有死路一条。此时,布尔罕和郭威都没有发觉,这些丁零人逐渐在转变思想,他们想要为自己的下半生谋个出路,而不愿意当一辈子受人大骂驱赶的奴隶。
话已经说通,乌尔善很是大胆的拾起工具,而汉军营的壁垒也瞬间敞开,丁零人看着乌尔善又重新回到工地上,奋力的干着,也都离开了,且不说为了日后,先想想怎么过了今天再说吧!郭威的规矩布尔罕可没说不行的。
看着这些丁零人远去,郭威对于布尔罕又高看一眼,这个小主人越发的不简单,很会借势。在刚才的情形下,居然没有发难,这与几天前连杀一百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相比仿若旁人。简单的几句话就让奴隶们对未来产生憧憬,更愿意为之付出努力。而与当初的暴力相比,这似乎更能收拢人心。
看着眼下卖力的奴隶们,不论他们是为了什么目的,总之未来再也不会出现如刚才那般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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