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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的吸气,明明这个人就在怀里,却忽然愈发孤寂。
“我的心里关了一只兽,我有些,控制不住他了。阿天你,你帮帮我……”
“……别喜欢他。”
……
顾矜霄做了一个梦。
又是早已记不清的少年时候,印象最深的反而是九幽之下的荒原,被封印时候。
他并非自小就是天才,但是十几岁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能仰视着他。
高高的台上俯首看去,只能看到相同的目光。
赞叹,仰望,钦慕,自然也有嫉妒,却因为差距太大,嫉妒也只能化为自卑。
但那时候的顾矜霄,不是后来一个眼神就叫人发抖畏惧的暴君。
是什么样子的,他却记不清了。
在顾矜霄的梦里,看到无星无月的黑夜。
无尽的追逐逃亡,看不清任何敌人的样子,潮水一样死去又重来,无穷无尽。
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熟悉又陌生,在他怀里天真安睡,无忧无虑。
是庭院的月下新雪,高山之上的雾霭山岚,清晨的日光暖融,一举一动合乎天道,完美无缺,不似活人。
怀里的人穿着的方士白衣,本该绘以星辰四象,八卦五行,却被朱砂乌墨,祭以邪祟。
眼蒙白纱,封存五感。
那张稚嫩的脸上,无喜无悲,无情无心,无怨无恨,沉睡以后,竟像是恬然圣洁。
“我会保护你,什么也不会改变,睡吧。”
他一手紧紧地抱着那小小的身体,一手不断释放方术咒法,脚下不停的逃。
天总也不亮,他跑得越远,击溃的敌人越多,身体就变得越小,最终跑到一座车厢里。
车子平稳驶走,外面一队一队排列整齐的方士,黑白衣如披麻戴孝丧服。
他变得很小,车厢也变得很小。
小得他只能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身上绘以星辰四象,八卦五行的白衣,被朱砂乌墨绘以符咒。
他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直到白纱覆盖眼睛。
五感封存,世界静谧。
那段经历,现在的顾矜霄并不在意,但十四五岁的那个少年不是这么觉得的。
就好像,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中间隔着九幽之下荒原上的一百年,隔着沉睡后的不知年月,醒来后,方士界倾轧斗法凋敝的数十年。
他已经忘了,少年时候是什么样子,只记得,那个孩子不想变成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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