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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从她口中得知,这是一个小渔村,地处南玥国中部,已然远离了墨城,但是,距离都城绯城却也不近。他们一家三口,靠打渔、打猎为生。
瑟瑟听了田氏所说,知晓沉鱼的爹爹是从村旁的小河边发现她的。难道是那个救她之人,将她丢到了这里的冰上,又被沉鱼一家救了回来?
瑟瑟凝眉不解,便也不再追究,只是细心养伤。倒也没感染风寒,只是胸口那一掌,拍得五脏受损,必须多服用药物。
在小村庄一住三个月,待到瑟瑟身子大好,已然是第二年春暖花开之时。
一日晚间,瑟瑟来到田氏房内,笑语道:“田大婶,这些日子,多谢大婶相救,这才让我捡了一条命。大恩不言谢,若是大婶日后有相求之处,我一定尽全力相助。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这根发簪,赠与大婶吧。这些日子,我在此打扰,也花了大婶不少银两。”
瑟瑟从发髻上拔下来一根发簪,递了过去。她平日里很少用首饰,这根发簪,也是仅有的妆饰了。
田大婶笑着道:“姑娘,不必客气,这个发簪我实在不能收。姑娘今日说这话,是要离开吗?”
瑟瑟点点头,“我身子早就大好了,只是因为天寒,赶路辛苦。此时春暖花开,再不能留了。”
田氏起身,将发簪重新别到瑟瑟发髻上,笑语道:“这个发簪姑娘收回去。我只求姑娘一件事,我一看就知姑娘是贵家之人,能否将鱼儿带走。这孩子聪明伶俐,随了我们夫妇,也是受苦,只盼能跟着姑娘,能够见识些世面。”
瑟瑟凝眉,“田大婶,外面不比村里,可是处处凶险,鱼儿会吃苦的。你们就这一个孩子,舍得吗?”
田氏连连点头,执意要沉鱼随了瑟瑟。而沉鱼,虽然对爹娘恋恋不舍,却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也执意要随了瑟瑟。
瑟瑟无奈,只得答应了。翌日一早,便携了沉鱼,出了小村,向绯城而去。
瑟瑟和沉鱼一路向南,起初路上还隐见残雪,越往南走,积雪愈少,唯见草木葱茏。冰雪,虽然摧毁了无数草木,却又在滋养着草木的新生。
瑟瑟装扮成书生模样,怀胎已四月有余,腹部微隆,穿了宽大的衣衫,总算是遮掩住了。若是再过一月,扮书生便不适宜了。脸上,瑟瑟戴了风暖送她的人皮面具,早已和之前的面貌不同。如若不是面对面,距离极近地说话,很难发现她是戴着面具的。
沉鱼扮成书童,她相貌清秀,但肤色偏黑,扮成男童,倒也极像。
每年此时,京师都有一场春闱。路上,不时遇见赶考的书生,她们二人夹杂其中,看上去极其自然,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
这一路行来,瑟瑟已将身上首饰变卖殆尽,身上仅余纹银五两了。不过,好在已经到了京师,瑟瑟寻了一处便宜的客栈住下。
此番进京,只想去看一眼爹爹,便转道东海,这一世,她不打算再回南玥。
瑟瑟没有直接到定安侯府,而是先住到了客栈,打算用完晚膳,再到府内悄悄探望爹爹。
在客栈大厅用晚膳,隐约听到客人都在议论什么事。瑟瑟凝神一听,心底涌起无边无垠的冷意。她嘱咐沉鱼在客栈待着,自己出了客栈,运起轻功,向侯府而去。
弦月当空,月华如练。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透出一种沁人骨髓的冷。瑟瑟心头却是更冷,方才她从客栈人们的议论中得知,定安侯江雁蓄意谋害皇帝,不日前在牢中畏罪自杀。
瑟瑟心中,对爹爹原本是恨的。此时回京,也不过是想暗中偷偷看他一眼,并未想和他见面。可是,听闻这个噩耗,心中还是痛极。
江雁怎会蓄意刺杀皇帝?他对皇帝忠心耿耿,戎马半生,受了多少苦难。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吗?听人议论,那刺杀皇帝的刺客是爹爹的部下,刺杀不成被擒后,便交代是爹爹指使,然后江雁便自尽身亡了。
事情已经死无对证,而她此时,也根本没有能力去追查。但是,这件事,她早晚会查清楚的。
定安侯府,朱红的大门紧紧关闭,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夜风灌来,吹得封条簌簌作响。
瑟瑟从惯常出府的后墙翻墙而入,下人们都已遣散干净,整座侯府静悄悄的,无人打扫,处处一片萧条狼藉,再没了昔日的繁荣与热闹。
最后的一个眷恋也没有了,自此后,这世间,只有她形单影只了。
据说,爹爹自杀是璿王前去探监时发现的。她没想到,夜无烟这么快从边关赶到了绯城,她在绯城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带了沉鱼,就要去东海。其间,她联络到了北斗和南星,这两人也执意要随瑟瑟前去。
几个人,驾着小船,摇向茫茫沧海。
自此后,她不再是侯府的千金江瑟瑟,她只是茫茫沧海上的一名海盗。
蓦然回首,红尘一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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