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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许久的沉默过后,邱夫人问道:“那两个仙门来的修士……”
邱老爷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人都已经来了,这些时日谨慎对待,希望她们能早点走吧。”
闻雁并不奇怪邱老爷会是这个态度,仙门最高风亮节的那些人早死在绝灵谷,如今仙门在一群苟且偷生之辈的带领下,可以想象下头的弟子会是什么模样。这些年,仙门在凡人界的风评很不怎样。
闻雁没再留意邱家夫妻这边,转而去看邱何度。
邱何度这会儿正被绑在床上。
他睁眼看着顶上的床帐,床头一个小厮劝他:“公子,今天的药,您多少喝一点吧。”
出乎小厮意料,邱何度这一次很是配合。
将药汤饮尽后,邱何度盯着小厮,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们都以为我疯了,可事实是你们被妖魔蒙蔽了眼睛。如果没有妖魔,那两位仙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你们等着吧,等到她们把妖魔抓出来,你们就会知道我才是对的。”
小厮被他那双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癫狂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又因为主人家的命令不敢走,只好捧着那口空碗,继续守在床边。
好在邱何度并不在意他,很快又把目光放回头顶的床帐,嘴里不断喃喃道:“我没有疯,阿芫被妖魔调换了,可怜的阿芫,一切都是妖魔的错……”
闻雁自屋顶上站起身,仰头看向黑沉沉的夜空。
她一边念动法咒,一边在眉心勾勒出一个符号。在咒文结束的时候,她的眉心也缓缓睁开第三只“眼睛”。
仙门魔门的法术,有许多实际上是共通的,恰如这一“开天眼”之术。
闻雁借着这只“天眼”,看到了一些用肉眼看不出来,用神识又看不真切的东西。
仿佛有一只红纱帐,铺天盖地,兜头将整座杨柳镇罩入其中。
帐上可以看出符文流转,但细看又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符文,那是因为闻雁的本事还不足以勘破这一阵法。她与顾乘谁都不是阵法大家,在面对这一水平显然在她二人之上的阵法时,破解之法唯有找到布阵之人。
但仅仅找出布阵之人,解决布阵之人,没法真正解决问题。
闻雁看不明白这阵法起了什么作用,自然而然也想不明白布阵之人为什么要布下它。
“不管怎么说,”闻雁喃喃道,“与邱容两家应该脱不了干系。”
她抬起手,忽有一只骨蝶披着夜色而来,落在她的指尖。
闻雁没有立即点开这只传讯蝶,而是看向杨柳镇的南北两处牌楼。
北边是一支十来人的凡人商队,为了赶上货品交易的时间,正带着四车货物在夜间匆匆离开。
南边也是一些凡人,不知做什么的,三十来号人,有的乘马车,有的靠两条腿步行,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风尘仆仆来到杨柳镇,牌楼底下正站着四五个人迎接。
法术凝成的蝴蝶进入杨柳镇不受阻碍。
杨柳镇内外的凡人来去自如。
闻雁实在好奇,这一阵法,它当真生效了么?
虽然闻雁相当怀疑,但根据天眼看到的景象,它又确确实实是启动了的。
实在想不明白的闻雁,先将传讯蝶点开了。
白骨蝴蝶振动翅膀,姜渡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脑子里,姜渡告诉她剑宗一切安好,薛衡送去明珠城的信已被她截下。
闻雁微微笑道:“小渡,做得好。”
骨蝶带着她的这句话,再度飞入夜色之中,向着它的主人飞去。
闻雁没在屋顶上停留太久,于高处将杨柳镇的布局尽数记在心底后,她便翩然下楼,宛如夜里另一只轻盈的蝴蝶,无声飞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大早。
打坐了一整晚的顾乘睁开眼睛,披上外衣翻身下榻。她准备去寻闻雁,但在往门口走去时忽有所感,往窗边看去。
窗户被轻轻敲了两下。
紧接着,便被从外头拉开,闻雁披着晨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中。她身后坠着晨露的夏花开得灿烂,但顾乘只注意得到师妹带着笑意看向自己的眼睛。
顾乘走过去,隔着一扇窗户,低头叼住闻雁递来的早点。
“顾师姐,”闻雁说道,“吃完早饭后,陪我去镇上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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