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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长公主就沉默了下去。
这些话抽刀断水地斩断了她那不输任何男人的威严慨莽,气势如虹。
她像是脱下了一层无形的铠甲,让人这时才能看出,原来这位不可一世的公主其实肩膀颤抖起来也是柔软的,猩红冷艳的唇也是会笑不出来的。
原来这个不拿人命当命的白王,曾也这样珍惜过一人。原来那个视凡人为两脚畜的白王,曾也真切的爱过一个凡人。
原这个狠辣残忍的女人,曾也真切的爱过一个人而不得。
“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墓幺幺劝道。
“不用。”呼吸间,长公主已经恢复平静。她视线透过那一层金丝银线落在墓幺幺身上,“后来的事情不用余说,你也应该都知道了。余的云舒胎死腹中,余被禁足于宫中五年。这些年,余一步步忍辱负重,将净博罗发展壮大,重新掌权持兵。其中种种艰辛屈辱,难以描述。说一千道一万,只是想告诉你,余憎恨你父亲至极,恨他恩将仇报心肠歹毒,理所应当。身为女人,设身处地,你墓幺幺应该能理解余这些年的恨意。”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么,墓幺幺点了点头。
长公主露出一个舒缓的笑容来。“但是,如今,余已知晓,你父亲并没有背叛我们,反而救了戚郎一命。在你们霸相府出事之前,戚郎来见了我一面。”
墓幺幺一楞。
“那夜,我只是好奇霸相府的大管家为何会突然想见余。难道是来求情?余当然知道汪若戟已回天无力,但余还是想看霸相府山穷水尽的样子。于是余答应了见他……余就坐在这里,他在下面那走廊里,轮椅吱嘎吱嘎的行过来,停在这台阶之下,仰着脸看余,唤了一声,煌儿。昔日那驿站少年郎,满身痞气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人个子不算高挑和我差不多,身子骨甚至还没有余结实,可也绝不是这样,佝偻耄耋,缩靡在木架之上只剩皮包骨架。”
可在那一瞬。
往事情仇似大江大海,泛滥滚滚吞没了所有的情绪。
长公主没有说完,她在那一个瞬间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想起了那时暴雨狂骤,优游正少年,眉目如星,丰神俊朗,分明如昨日。
“余并不是一个宽容仁善之辈,礼仪仁孝,余皆不在意。余从来未对任何一个人心生过感激,但……余,不得不说,余欠了你父亲一个天大的人情。”
长公主这时落下一子,盘中走偏的一路黑子忽然在此时如虹光骤雨,猛然朝天空激射,行成一片耀眼的白龟星图悬浮在空中。
“余想救下戚郎,但戚郎拒绝了余。戚郎留给了余一句话。‘看云舒卷了穷达,见月盈亏知生死’,他是在提醒余大仇不得忘,也是在提醒余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做。而同时,他也给余提了一个请求。”
“……”墓幺幺等着她说完下面的话。
长公主的手指从那一片星图中摘得一星攥于手中。不等墓幺幺防备,她指尖那颗星辰忽猛然射向墓幺幺的方向,瞬间擦这墓幺幺头顶上的发梢而过。刹那,那星辰光华大绽,投下一层光膜将墓幺幺完全笼罩在其中。
而这时,在墓幺幺的手背上忽然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片奇特的撰文,撰文之中还有两个字。
“云舒。”
看见那两个字,墓幺幺一下就愣住了。她想起来元宵那夜大管家在走时,紧紧地攥住过她的手。
“这是净博罗的符文,只要有这个符文贴在身上,定可以保住元魂不灭,余日后寻得高人甚至可以重铸他的肉身。”长公主同样注视着那两个字,“这是他的字。”
“……难道。”墓幺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长公主。
“戚郎说,圣帝请了囚虞上亲自出马,便是想要绝了霸相府所有的退路,这符文对他霸相府的任何人都形同白纸一张。而他向余提的唯一的请求。”眼前星光熠熠的白龟星图将长公主的身影映衬的更不知情绪,“便是让余,将你当成……云舒。”
“……”墓幺幺彻底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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