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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来到餐厅的时候,一家三口已经吃完,邓斌正喝着啤酒靠在椅子上,吴玲玲坐在餐厅外的吊椅上玩手机,嘟嘟则跟云吞在湖边玩耍。
跟云吞玩耍?
周游有些紧张地走到桌前,冲外面努力努嘴:“这个,大人还是去看一下孩子吧。”
“没事,他会水。”邓斌赶紧拉出旁边的椅子,“谢谢周店长款待,总有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哪有,都是应该做的。”周游抬手冲厨台道:“依依,再拿两瓶百味。”
苏依依连忙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啤酒,咣当咣当跑过来,开瓶过后,冲邓斌道:“晚餐如何,邓先生?”
“非常好非常好!”邓斌连连点头,“我吃起来,反正跟几千块的那种店没什么不一样。”
他说着又冲周游笑道:“我都怕你们价格标错了,三个人才188,一个人188还差不多。”
“这也是本周特惠,下周开始一个人188都不一定下的来。”周游转头冲苏依依道,“好了,今天下班了。”
苏依依心满意足又如释重负,这便要告退。
“等等。”邓斌却拿出手机起身,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苏依依,“看看大家怎么夸你的吧。”
“可以吗?”
“嗯,看完了给我就行了。”
苏依依这便拿着手机坐到旁边的桌前,一边看一边傻乐。
邓斌微笑坐定,与周游碰杯,小酌一口后,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好多了。你这里真好,真的谢谢你,我原本都有点……那叫厌世吧?”
“哪有那么严重,谁都有低谷的时候,扛扛就过去了。”周游喝了口酒笑道。
“有的事扛不过去,只能任其麻木。”邓斌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嘟囔。
“我不太明白。”
邓斌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我是出版社的编辑,好像跟你说过了吧?”
“嗯,挺好的工作。”
邓斌苦笑摇头:“现在转制,我们都要自负盈亏了,我们要自己选书做出版,销量多奖金就多,不然就没有,看着好像挺不错的,但其实我们底薪也就三千来块,我做了十多年了也就这样,必须要做出火的书才能日子好过。”
“那压力确实挺大的。”周游跟着喝了口酒。
“有压力也是应该的,有压力大家才好好做么,可问题是,有的时候,不是‘好好做’就能‘做好’的。”邓斌看着酒瓶中的气泡,表情有些茫然,“这两年,所有我看好的书都惨败,我费尽心力和作者一起做的书,最后往往连回本都困难。反而是新来的小编辑,改的那些全是病句的莫名其妙的书,卖的很好。我肯定不服,但这个情绪我能控制,令我绝望的是,我根本不明白那些书为什么好卖,我拼命读也读不懂,我就算想学他们,捡口剩渣子都做不到。哎,明明正当壮年,但好像已经老了,再也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领导倒也没给我什么压力,玲玲也没抱怨,是我自己过不去,想多赚钱,想在编辑部里抬头挺胸,前一阵干脆也不要脸了,试着找几个作者,一起搞成功学,投资方面的那种扯淡的书,包括P2P区块链什么的,结果赶上这年景,死的比之前还要透。我这就叫枉为小人,想做奴隶而不得。”邓斌摆了摆手举起手中的酒,“不好意思周店长……到此为止,不说我的事了。”
周游听着,的确感觉此人病的不清,但出版业的事情他也不懂,只好碰杯笑道,“我只能说,既然来我这里了,至少这两天,好好陪陪家人,虽然工作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但来了我这里,一定会舒舒服服的,反正努力工作不也就为了活得舒服一点么?”
“哈哈哈。”邓斌大笑着端起酒,一仰头全闷了,接着使劲擦了擦脸抖擞精神起身道,“说的对,我出去陪陪他们,多谢款待了啊。”
苏依依闻言,也赶紧把手机还了回来。
邓斌接过手机扫了一眼,立刻眼睛一亮冲周游道:“《旅行者》听说过吗?”
“一线旅游杂志,我们学校图书馆有订。”
“哈哈哈,他们的编辑对你这里有兴趣,平常这些营业性场所,求他们都求不过来呢。”邓斌操作着手机问道,“把你联系方式发给他们可以吗?”
“当然。”周游起身称谢,可紧接着又问道,“我不太清楚规矩,想让这种大杂志登文章,是不是要给车马费的?”
“有给的,也有不给的,看是谁找谁了。”邓斌放下手机道,“你这个,他要来的话,不用给,最多最多,吃一顿饭。”
“那谢谢老哥了。”
“八字没一撇呢,还是该我更谢谢你。”
又客套了几句,邓斌这便出去陪家人了。
周游手机很快就响了,对方开门见山说明了是《旅行者》杂志的编辑,周游又不得不坐回去陷入了下一轮的交易之中。
等他谈妥约好了,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一抬头,苏依依刚把一盘牛肉粒炒饭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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