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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年过四十的大魏皇帝宇文冲,听了成国公秦庄的陈述,面沉如水,道:“六王爷已经荒唐到这种地步了吗?”
秦庄不敢多言,坐在皇帝赐下的座位上垂首不语。
宇文冲复又笑道:“你们都说朕的天下野无遗贤,前几日有一个人在春风楼写了一首诗,据说己经传遍大同,字与诗都不错,而且两脚就踢飞了你成国公府的几个打手。”
成国公吓得忙从座位上溜下来,躬身道:“臣管教不严,劣子总是出去惹事生非,臣一定。。。。。”
宇文冲摆摆手:“这种小儿女的风流韵事,你我当年干得可不少,朕哪里会管他,你看看这幅字”
郑公公送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诗,秦庄暗道:“我老秦肚子里这点墨水,皇上让我看什么诗词歌赋,实在不知从哪里下嘴。”
宇文冲见成国公一幅扭扭捏捏老大为难的样子,马上明白过来,笑道:“有好酒自然拿给你品,有好诗拿你给看就明珠暗投了,我让你看这字与那个强盗送你的拜帖可有几分神似?”
成国公抖着手中的纸:“这,这字,从哪里来的?”
宇文冲道:“这便是临摹当日踢你家丁那小子的笔墨。”
成国公这才反应过来:“难道春风楼里与石林为一舞伎争风的人,与抢杜三府的竟是同一个人?”
皇帝微微颔首:“此子文武全才,心中也还有几分国法的尊严,我大魏有这样的异人,可惜没有为我所用啊,爱卿,一切就按他说的做吧,莫要寒了大同百姓的心,莫要失了朝庭的威仪,我们再不出手,杜三就会被他私自宰杀了,他这是给了我大魏朝庭与皇家的几分薄面啊。”。
成国公却并不领旨谢恩就走,而是笑眯眯拱了拱手,说:“皇上为我大魏出了个文武全才的异人高兴,微臣是个酒桶,为找着一种绝世佳酿而欢欣鼓舞,郑公公,请把我刚刚送给皇上的酒拿出来,我要当场让皇上尝尝。”成国公自然明白皇宫的规矩,凡入口之物哪有不先交予郑公公查验的道理。
郑公公捧着已开封查验过的一坛酒,端来酒具,给皇上布了一杯,又在皇帝的示意下,给成国公也端了一杯。成国公仰脖一口饮下,然后满眼期待地看着正回味的皇上,皇上没有说话,手指了酒杯,郑公公忙又满上了一杯,皇帝再慢慢饮下,方才赞道:“好酒呀,我宫内都没有这样的好酒,虽窑藏不足一年,比百年窑藏的佳酿还要浓馥。也不知这种酒是何人所制,世间普通的酒匠怕是制不出这种酒吧。”。
成国公拱手道:“这是小女派丫环在大同城内的一个陋巷买的,那酒铺每天只产五十斤酒,巧合的是杜三爷遭抢之前正要收购这间酒铺,据说出了三千两的高价,更巧合的是,来我家下拜帖的,虽然易了容,但我家丫环去过那酒铺不下百次,竟然说这个嚣张的强盗与那当街卖酒的是同一个人,小女性急当时就要去那酒铺探个究竞,被我压住了,这就让皇上定夺。”。
宇文冲霍然站了起来,从御案后面走到房中,有些抑不住的兴奋,喃喃自语:“有这等事,有这等人。”,站定之后,才缓缓对成国公说:“爱卿做得很好,先不要惊动他,待朕好好观察一把,有这样的本事,为何宁愿当垆卖酒,也不肯到朕的手里来取富贵。”
成国公这才躬身领命而去。待秦庄出了书房,皇帝才森然对郑公公说:“你去老六府上,带上这个失踪妇人的名单,告诉他,我不管任何理由,少一个人,朕便夺他一个封号,要是人都不见了,就让他去宗正府圈养着吧。”。
郑公公见皇上少有的动了真怒,忙肃然领旨,快步而去。
宇文冲又踱了几步,这才安步当车走出御书房,候着的太监侍卫忙紧紧跟上。
大同的皇城,是一个回字型结构,金殿居中,绕以大小殿落百余处,在殿落之间,有一座小小的花园,是皇家的禁地,除每日照例送进蔬果食材的宫娥太监,没有人知道里面住了何人。曾有太监嚼舌根好奇打探,被郑公公知道当场便杖杀了,自此,再也没人拿生命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整个皇宫对这座花园忌讳莫深,久而久之,大家便忘记了它的存在。
皇帝今天去的正是这座花园,一个童子打开园门,见到来人,很是惊讶欣喜,忙跪地喊道:“父皇”
皇帝扶起童子,怜爱地摸了摸童子粉白的脸,笑道:“柱儿志于修行,在这住着,有没有嫌闷呀?”
童子极懂事地脆声道:“儿子嫌闷就修不了行了,林爷爷说心静才可以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父皇,我要做一个大修行者。”
皇帝心情大悦,把童子搂在怀里,喜道:“好好,权势不足恃,只要学到真本事比什么身外之物都有用,我儿可要听你林爷爷的话,不要顽皮误了功课。”
童子仰起小脸,极骄傲地说:“林爷爷昨天还夸我肯用功呢”。
父子牵着手走进花园深处,有一个小小的庭院,几间茅屋,一圈木栅栏,看似极其的穷陋,但如果有足够的见识,那茅草是产自魔山的金茅,每根茅草的重量比普通的瓦片重了何止十倍,如是一般的房梁自是承受不住,那几间木制的房子竟都是产自西蛮的铁木所制,铁木万年不腐,坚硬异常,好些武林人士欲求一根用在兵器上作手柄而不可得,这里居然有几间铁木制成的房屋,也不知这屋内住着何等样人,才配得上这样的大手笔。
一个极苍老的老人坐在一方莆团上,守着一尊金色的丹炉,见皇帝过来,也不起身相迎,只微微点头示意,笑道:“来了,你自己找地坐吧,我这炉丹马上就好。”
说完竟不再多看皇帝一眼,又注目于丹炉之上。”,不片刻,丹炉之上金光大盛,老人右手食指一指喝一声开,那炉头便微微移开,一粒金色丹药便从炉顶冲了出来,老人接在手中,看了半晌,摇头叹道:“夺天地之造化,这通天丸我还是炼不出啊。”。
皇帝听到通天二字,大起好奇之色,讶道:“通天丸?”。
老人道:“当年你父在魏晋青河之战中,欲一举灭晋,轻敌冒进,败于耶律金之手,身披七十余创,眼看性命难保,内忧外患,你们又未曾成年,我便远赴魔域,在伊水之畔寻着了轲先生,求了三日,才得了一粒通天丸,方才续了你父皇二十年的性命。”。
皇帝来这里本有极重要的事相托,听到老人提及这段自己从没有听过的秘辛,忙追问:“这轲先生是何方神圣,竟有连林叔都敬佩的丹道本事?”
这个被称为林叔的老人嘿然道:“区区丹道,对那人又算得了什么?”
似回忆起往事,面露感叹的神色,却也不愿再多说此人的传奇故事,岔开话题,笑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皇帝虽年过四十,但在此人面前却撒起童稚般的娇来,嘻笑道:“我什么时候有空,不来这儿陪陪林叔,只有到您老人家这儿,才能让我洗去一身的俗臭啊,我看您这儿的名字得改一改,把“无为居”改成“洗尘观”得了。”
那老人哈哈笑了起来:“好好,洗尘观好,洗尘观好。”。
见老人兴致颇好,皇帝才敛手道:“侄儿这次有一事相托,想林叔出宫走一趟,帮我看一个人,看他的修行境界如何,出自何人门下,大同城出了一位异士,近在咫尺,敌仇莫辨,实在令侄儿寝食不安。”。
那老人挑起眉毛,知道皇帝向来极有静气,等闲人哪会让他请自己出宫,便是在宫内,也从来没有跟自己谈过什么家国之事,现在有一人却让皇帝有了卧榻之侧的感觉,也不免好奇,当场便应了下来:“我十年没有出过皇城了,动一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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