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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能被称为坟冢了,充其量是个凸起的土包,没有墓碑,连写明生卒年名姓的木板都没有一块。
这姑娘,看来死得寂寞。
果然,她自己也说:“死得无声无息的,连纸钱也没人给我烧过一张。”
说完了手掌往半空一抹,像是擦除,那只眼睛就那么不见了。
她问端木翠:“姐姐,能看看你的吗?”
端木翠说:“好啊。”
她有样学样,也在半空里勾抹出一只眼睛。那头的影像清晰,公孙先生在念祭文,几度哽咽,几度中断,张龙红着眼睛烧黄纸,赵虎在撒纸宝,展昭守在棺边,目光虽沉静,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担忧和不安。小青花估计退场休息了,但抽抽噎噎的哭声还是像背景音,萦绕不去。
蓝玉看得目不转睛,好生羡慕。端木翠不动声色,觑着她不留意,食指微弯,在阳眼的面上轻点三下。
有个穿白色锦衣的男子过来,微微抬头,凤目英眉、鼻如悬胆,一身的凛然之气。这样的人,只见一面,就很难忘记。
蓝玉失声尖叫:“呀,他,白恩公!”
端木翠伸手虚晃,阳眼已收。
蓝玉愣怔在当地,半天回不了神。
端木翠试探着问她:“适才你叫……白恩公,你是认识我夫家的兄弟吗?”
蓝玉攥着心口的衣服,声音止不住发颤:“姐姐,那位白恩公,是你什么人?”
“他叫白玉堂,是个江湖侠士。人唤锦毛鼠,是我相公的……结拜义弟。”
蓝玉低声呢喃:“白玉堂,怎么叫锦毛鼠呢,明明是个……”
明明是个生得如龙如凤的人物。
端木翠察言观色:“你认识他?”
蓝玉面生欢喜,白皙的脸庞上一丝透红:“当年,我跟家人回乡,山路上遇到歹人,多亏了……白恩公,像是从天而降,一颗小石子,就打翻了为首的山匪。”她低着头,拿下自己腰间的香囊,犹豫半晌,探指进去,取出一颗黑色的石头来。
端木翠接过来看,光滑、润泽,这是白玉堂的墨玉飞蝗石。可是她不能用力,一旦用力,这石子就会像烟气般溃散。
人鬼殊途,冥市的所有,对她来讲,都不可能是实物,需得小心轻放。
“千恩万谢,他始终不道名姓,只说自己姓白。今儿才知道,原来他叫白玉堂,多好听的名字。我后来在山路上找了好久,才找到白恩公的这颗石子。”
白玉堂说,冥市里看到的蓝玉,妆容年纪,都跟他救下她时一模一样。蓝玉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端木翠把石子递回给蓝玉:“后来呢,再也没见过他?”
蓝玉苦涩地笑:“姐姐说笑了,没几天,我就死啦。”
“是生了重病吗?”端木翠故作惊讶,“妹妹年纪这么小,当真可惜。”
蓝玉摇头:“不是生病。”
反正已是久死之人,她并不隐瞒:“姐姐你想,白恩公只是过路,天大地大,他今儿在山里,明儿就到海边了,别说是人了,想抓他的影儿都抓不到。但是我不一样,我家住在那里,那山匪,也是常年盘踞山上的,想要打听到我家住哪儿、几口人,又有哪些亲戚,易如反掌。
“听说,白恩公那一颗石子打断他一根肋骨。这种山匪头头,手下多的是作恶的爪牙,白恩公在的时候,他们不敢乱来,可是白恩公一走……”
端木翠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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