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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宝跑到爹地的面前,张口就要喊。可突然想起什么,她本是欣喜的小脸顿时一垮,然后蠕动着小嘴儿轻轻吐出两个字。
“叔叔。”
叔叔!叔叔?叔叔……
岺子谦的脸色瞬时惨白,心,狠狠抽搐,撕心裂肺的痛楚以极快的速度布满全身。他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垂眸怔怔地看着女儿的小脸,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懵了。
叔叔?几个小时不见,他怎么就变成叔叔了?
父女俩对视了几秒,岺子谦猛然回过神来,他狠狠咬着牙根,极尽艰难地缓缓蹲下身子与女儿平视。他苍白着脸,心痛得声音嘶哑,“圆宝……我是爹地!”
圆宝微微皱着眉头,为难地轻轻咬着小唇,默默地看着岺子谦,不说话。
“宝贝儿,我不是叔叔,我是爹地!”岺子谦双眼泛起一抹血丝,深深看着女儿的双眼,近乎哀求地对女儿说。
“可是妈咪说如果叫你爹地就不要叫她妈咪。”圆宝在沉默了几秒之后,瘪瘪小嘴儿怏怏不快地轻轻说,完了还怯怯地补上一句,“对不起……叔叔。”
对不起,叔叔……
岺子谦泛着淡淡猩红的双眼布满痛楚,极缓极缓地抬眸望向几步之遥的岺紫迪,触及她一脸的冰冷与狠绝,他的心,犹如被千刀万剐。
即便是不足五岁的圆宝,也知道“叔叔”二字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而他的九儿,绝情的九儿,竟狠心如此伤他……
在发现岺子谦的那刻,钱濬轻轻松开了岺紫迪。而岺紫迪在听见女儿喊岺子谦“叔叔”的那瞬,心脏莫名地狠狠一抽。
她跟女儿说那句话的时候,正在气头上,所以其实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坚决地想要女儿……不认他……
他的目光那么哀戚,直直射在她的小脸上,仿佛她做了多么天理不容的事一般,看得她又生气又心虚,只能用冷漠掩饰心底的慌乱。
宝要要跑字。岺子谦蹲在女儿的面前,哀怨的目光越过女儿的小耳朵死死看着冷若冰霜的小女人。缓缓地,他扯动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悲凉涩笑,像是自言自语地悲伤低喃,“嗯,那就叔叔吧……”
他还能说什么呢?既然九儿不肯让女儿认他,那他除了接受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心好痛,痛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好后悔,后悔自己按耐不住想见她的冲动而跑来被她虐待。她跟别人卿卿我我缠缠绵绵还不够,还要让女儿喊他叔叔……
看来他还是太过自以为是,昨晚她意乱情迷时喊了一声“哥”,他便欣喜若狂地以为她的心里还有他,可原来那只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现在,在他们面前,他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大笑话!
他真是可笑,居然还妄想与钱濬公平竞争,看看他们现在的恩爱模样,他还有什么本事去挽回她的心?
此时此刻,此情此境,他就是个外人,是个被她嫌弃被她厌恶的外人。
没人要他了,连女儿都不要他了……
或许,他应该放手让她们去幸福,把所有痛苦,留给自己便好……
岺子谦极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拼尽全力忍住那在胸腔里翻腾的剧痛与在喉间涌窜的腥甜。他红着双眼,苦笑着缓缓凑近女儿的小脸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他站起身,连看那让他痛彻心扉的小女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转身,抬手捂住剧痛无比的胸口,一步步从来时的路,悲伤落寞地返回。
圆宝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爹地离去的可怜背影,她好想好想跟上去安慰爹地,可是又怕妈咪生气。
“爹地……”圆宝看着岺子谦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小声呐呐,眼看爹地越走越远,她怏怏不乐地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妈咪,心疼爹地。
岺紫迪死死攥紧双手,尖利的指甲陷入掌心的皮肉而不自知。她紧蹙着眉冷冷看着那抹透着绝望气息的高大身影,心,莫名泛疼……
钱濬默默地守在岺紫迪的身边,将她脸上极其细微的情绪波动尽数看在眼里,唇角缓缓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分不清心里是欣慰更多还是难过更多。
九儿,你的心,没有你的嘴硬,你口口声声说你恨他,可是你的心却在悄然软化……
九儿,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还是,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承认你对他,还有感觉!
………………
夜,渐渐深了。
岺紫迪心不在焉地靠躺在床头,双目呆滞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播放着什么的电视屏幕,脑子里乱哄哄的,烦躁不安的心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他离去的背影,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与悲伤,孤寂得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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