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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还是那颗头,手也维持了原来剩下的那只手,甚至身体也是原来的,只是——
身体被拆开一半,歪了一个角度,横着变成了个小拖车,双腿被履带代替,荣贵如今彻底变成一台拖车了,只不过比拖车多颗头,呃好吧,还多只手。
因为调整太大,被迫全程关机断电,一切已成定局才看清自己模样的荣贵事后简直要哭出来。
小梅的审美有病,得治啊
“我不要见人了!”荣贵生无可恋的单手捂住了脸。
小梅就看看他,半晌把防毒面具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递给他。
“?”荣贵就从指缝里看他。
小梅没吭声,只是又把面具朝他递了递。
难道——
不要见人戴上面具戴上面具=不用见人??!!
囧!
荣贵瞬间读懂了小梅的脑回路。
“小梅你好你真好。”本来想说“小梅你好怪”,然而在小梅摘下面具后,荣贵看到了小梅圆圆的小脸蛋,一半脸是原本材料的黑色,而另一半却因为之前被压扁,修复过程中使用了昨天购买的材料,看起来花花白白的有些斑驳。
心一软,荣贵改了口。
他终究没有收下小梅的防毒面具。
“我戴个头巾就好了,我会十七种头巾的包法哩”一边说着,一边驱动身体走到床边,把床单扯下来,荣贵很快用它在自个儿脑袋上包了一个好看的造型。
然而包着头巾的拖车看起来更滑稽了
荣贵的脑袋终于还是耷拉了下来。
“算了,你直接说我是拖车好了。”
“?”小梅就歪头看看他。
“我宁可被人当作拖车也不愿意被人知道我变成拖车了啊啊啊啊啊!!!”
这有区别吗?——by小梅。
“你好怪。”小梅最后这样对荣贵道。
被说的荣贵目瞪口呆了:我刚刚一时心软没说你怪也就算了,你居然说我怪了?这、这这这——
“你才怪!你全家都怪!”大声嚷嚷着,荣贵追了出去。
上工时间到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虽然被迫换上了完全不符合审美的身体,不过荣贵终究还是坐在了大黄身上,坐在了小梅的左手边。
被小梅这么一闹,荣贵终究忘了自己头上还带着头巾这件事。
小小的拖车机器人盯着自己的履带,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他难得安静了好一会儿。
而在难得的宁谧之中,他没有注意到小梅不时从右边斜过来的视线。
就像一朵“法赛蓝朵”——从荣贵最早包上头巾的时候他就这么觉得了,如今他垂下头来,便更像了。
头巾层层叠叠就像浓厚的花瓣,而最后扯出来的两根蝴蝶结恰似纤细的叶子,垂下的头就是花朵成熟绽放时临水照影的姿态了。
小梅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记忆里见过的一种美妙花朵,那种只生长在最纯净的溪水边缘的花。
它们的花朵永远低垂着开放,永远朝向溪水的方向,世人都道这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花朵,它们的眼中只有自己,水镜中的自己。
它们永远不会将视线投向第二个人,哪怕你将再恋慕的目光投向它,一直投向它
所以,这种花的话语是“自恋”,以及“无望的爱”。
是世间最残忍的花。
很美——看着旁边垂着头的荣贵,小梅静静的想。
于是,在荣贵不知道的地方,他第一次被小梅偷偷赞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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