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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他的两个儿子,齐王和卫王。
丙申逆案发生的时候,京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单是皇子就死了两个,皇弟死了一个,还流放了一个贺泰,现在的齐王和卫王,在当时还小,侥幸没有卷入争斗。
皇帝一度对他们寄予厚望,尤其是齐王,他身上有些先太子的影子,温文儒雅,待人有礼,皇帝曾经觉得,他也许能成为另一个先太子。
齐王主管刑部,任上表现平平,并没有出彩之处,甚至办岔了几件差事,不过刑部本来就不容易出彩,皇帝没有苛求,年轻人能力不足,这些都可以历练,但让皇帝觉得失望的,是前阵子寿宴上献画的事情。
想及此,他的目光缓缓平移,落在人群之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
“鲁国公,依你之见呢?”
贺泰正在神游物外,冷不防被点了名,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抬头,遥遥跟父亲的目光相接触,又连忙垂首,心跳登时比之前快上数倍,脑子飞速转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去工部办差,被那一堆堆的差事整得头晕眼花,不知从何处下手。
什么治河的,屯田的,别宫旧了要修缮,得去户部预支多少经费,户部不肯批,双方又要如何扯皮,所有的文书往来,让贺泰见了就头皮发麻。
但发麻归发麻,还的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几个儿子没法陪同他到工部去,这些具体的差事,儿子们也帮不上忙,顶多只能出出大方向的主意,贺泰每日埋首文山,经常觉得自己还真不如回竹山去织草席算了。
都已经十一年没有接触过国政大事,居然一上来就要回答这样的问题,贺泰觉得自己特别命苦。
其他人也很意外,他们都以为鲁国公是来陪坐的,没想到居然会被提问。
齐王不由微微抬头望向正在低头努力思索的兄长,他不认为对方能说出什么像模像样的话来。
“鲁国公,朕在问你话。”刚才风卷残云般的怒意沉淀下去,皇帝又重复了一遍。
“是!”贺泰连忙直起身体,“臣方才在思考陛下的问题。”
皇帝:“那你思考出一个结果了吗?”
贺泰定了定神:“方才周相所言,确是老成持国之理,臣也以为,当是之时,朝廷若不能保证一战即胜,最好就不要轻启战局。”
果然!齐王无声哂笑,他这位兄长,只会拾人牙慧,还能说出什么有见地的话。
皇帝也有些失望,正要移开目光,却听贺泰又道:“虽然轻易开战不妥当,但萧豫公然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委实狂妄自大,若不趁早遏制,只怕他会愈加猖狂,所以臣想,是否可以绕过萧豫,另行策略,间接对萧豫进行掣肘。”
皇帝挑眉:“怎么个掣肘法?”
贺泰:“交好西突厥,与之结盟!”
此话一出,人人注目。
连皇帝也怔了一怔,随即冷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东、西突厥,前不久还举兵犯我边疆,可不是你想交好就能交好的!”
贺泰道:“西突厥可敦,乃是前朝真定公主,虽然前朝被我朝所灭,但真定公主自小在中原长大,后来和番远嫁,心中必然思念中原故土,若我朝肯许以优厚条件,她未必不肯帮忙说服摩利可汗,与我朝休兵结盟。”
他越说越流利,到最后,竟是不带磕碰,一气呵成。
许多人露出意外之色,颇有刮目相看的感觉。
皇帝沉默片刻:“这条计策,是你临场想出来的?”
贺泰:“是……是之前在竹山时,听闻萧豫猖狂,突厥势大,臣就想了些办法,都是纸上谈兵,也不知能否用上,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周相,你看呢?”
周瑛沉吟:“鲁国公此言,有令人耳目一新之处,但其中许多细节,还需要推敲,臣不敢贸然下定论。”
皇帝嗯了一声:“今日议事,就到这里吧。鲁国公留下。”
内侍唱喏,众臣陆续退出,贺泰不知自己为何被单独留下,有些战战兢兢。
待殿中恢复清净,皇帝忽然问:“这个办法,是谁教你的?”
贺泰一惊,冷汗霎时爬满背脊,忙道:“是臣自个儿想的!”
皇帝的声音喜怒不辩:“是吗?”
两个字重逾千斤,直压得贺泰喘不过气来,他实在顶不住这种压力,只能实话实说。
“是、是三郎,贺融,他想出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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