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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能地、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身体好沉,沉得就像鬼压床。不能动、无法醒、叫不出来,就连动动手指,都比登天还难。
耳边又继续唱了起来,还是刚才那道忽闪忽闪的声音,宛若在水中,载沉载浮,我甚至脑补了一幅画面,在宁静的、漆黑的河面上,无光无月,一个脑袋漂浮在水面上,一边唱着歌,一边回过头,尖尖的獠牙轻触水波,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如弯弯月牙,透着荧光,谁见了她,便堕入地狱……
“狼藉藓痕磨不尽,黑云残点污秋天……”
女人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了,水波声一浪接过一浪地传来,我身下的座椅也摇晃起来,仿佛不在坐车,而是在坐船。
远处,随着空灵的歌声一同前往的,是一片惊涛骇浪,足足有一座山头那么高,正朝着我们涌来!
想到之前在电视上见过的印尼海啸,眼前的浪花竟比海啸还要可怕,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河里泡着的全都是死魂……
我感觉自己做了个噩梦,但这个梦好真实,真实得好似我就在现场,看到了那场灾难,遮天蔽日的水,淹没了周围的村庄、农田,人们甚至还来不及逃跑,就被卷入浪花中,吃人的浪花。
眼前的人不断消失,无助地在水中朝我伸手,我奔过去,想抓住他们,却一个也抓不住。
那一刻,我好难过,胸腔里压抑的悲伤忍不住爆出来,为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要遭此劫难?
没人回答我,歌声依旧,浪花滔天,我跳入水中,与水搏斗,一拳打下去,却只能打到软绵绵的水,我想,我是疯了,也只有一个疯子,才会去与水搏斗……
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水呢?
那个歌唱的声音也是同样地挑衅着我,渺小的人类,怎可能斗得过无形的水。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挣扎着起来,这时,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传来,车灯闪过亮如白昼,直直地射到了我的眼睛,那几秒钟短暂地失明后,我在心里暗骂:擦,这些该死的远光狗。
原本还软绵无力的身体,经过这一吓唬,再一刺激,彻底地清醒了。
这儿是哪儿?眼前是一条完全没有路灯的盘山公路,路的两边,一侧是莽莽大山,另一侧是悬崖绝壁。
而这个司机师父,油门踩到了近70码,方向盘左打一圈、右打一圈,把车内的人甩来甩去,没个正形。
怪不得……我就说为啥会做那么奇葩的梦,合着都是因为他啊,话说话来,我们要哪儿啊?不是回家吗?怎么开到了山路上?
“那个……师父!”我觉得这人有点过分了,虽然大半夜的叫他加班确实不对,但也只是偶尔,他用得着闹脾气吗?
人都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开车的司机师父,在我们白马镇,之前有个小媳妇嘴特别不饶人,一次出去,把人司机师父得罪了,说到了人家的父母,还跟他置气、吵架,结果师傅一脚油门,开下了桥,整车人都死了。
所以啊,对于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都要小心地相处着。
想到此,我语气柔和地跟他聊了起来:“师傅,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藤沟。”他冷冷地说,我一头雾水:“藤沟是哪儿?”
“你不需要知道。”
“好吧,那你累不累?需不需要靠边休息一下?”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猛打方向盘给甩了一下,头撞到了玻璃上,我揉着脑袋:“师傅,你悠着点,这可是山路十八弯啊,你怎么猛,很容易出事的。”
“这条路我熟。”他心情很烦闷,叼了一根烟在嘴上,点燃后打开窗,寒冬腊月的冷空气,嗖嗖的灌进来,夹杂着他的烟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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