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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按照韩琦的馊主意,那赵宗实就会喧宾夺主……如今汴京百姓便以“太「※」子爷,来称呼这厮了,若再让他代天子郊迎,岂不会更会坐实了这种印象?
归根结底,文彦博之所以如此执着于盛大的排场,就是要向百姓和百官隆重推出赵宗绩,岂能让赵宗实抢了风头?
“庆陵郡王自当出迎……”文彦博微微沉吟,摇动毒舌道:“但想代天子郊迎,分量实在太轻了些。”
此言一出,举殿哗然。
赵宗实可就在殿上,登时一张脸憋得通红,心下大恨道:“将来等我上位,必要将这老鬼折辱一万遍啊一万遍!,
“文相此言大大不妥!”主忧臣辱,登时有知谏院韩绛出列,愤怒指责文彦博道:“庆陵郡王乃是东平郡王的兄长,且德高望重,为朝野诚心拥戴,他若没有资格代天子郊迎,不知谁还有?他若分量不够,不知谁的分量够?”说着不禁语带讽刺道:“难道是文相你么?”
“呃……:”文彦博寻思一下点头道:“我也算其中之一吧。”
许多大臣登时忍俊不禁。
马上有御史周德易出列,弹劾文彦博狂言浪行、君前失仪。
赵祯却不在意道:“文相公说的都是实话,怎么算得上狂言呢?若是宰相都不能讲真话,那岂不太可怕了?周卿家且退下。”
无论如何,让文彦博这一搅合,赵宗实独自代天子郊迎的事儿算是黄了。最后官家重拾和稀泥神功,命宗实、宗谔、宗佑三兄弟为副使,文彦博为正使,代天子郊迎。
见粮食里被掺了沙子,韩琦虽然心有不甘,但碰到文彦博这个没节操的,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禁万分怀念起那个厚道的富相公来,你说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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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陈恪便赶回家中,倭女们恭迎多时,齐齐问安。
“还好还好。”陈恪今日心情极好,大笑道:“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过去了。”
阿彩赶紧为他除下朝靴朝服,换上居家的道袍,用已经纯熟的汉话道:“夫人和舅老爷他们,已在后院开席多时了。”
“真是不仗义啊。”陈恪笑着,便往后花园走去。今日小妹邀请苏辙夫妇来家中赏雪,只见后园中亭台楼阁,一派银装素裹,暖亭之内却有轻歌曼舞,只听杜清霜那天籁之音唱道: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这首诗是苏子瞻的新作,月前他赴陕西凤翔府任签判。苏辙送至渑池而别,这首诗为答苏辙和韵而作。其实上辈子陈恪便读过这首感人生之渺小,叹生命之短促,哀生活之坎坷,悲道路之崎岖的古诗。
但今日听杜清霜唱起来,他突然领悟到诗中的深意,眼前似乎看到一幅梦境般的无涯图景;茫茫雪原上,隐约可见一只飞雁指爪的痕迹,这就是人生留给人间的印记吗?这隐约的痕迹,很快就会消失的……
苏轼这个乐天派,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悲观主义者,所以他才会一直劝自己,赵宗实乃天命所归,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但今天陈恪却可以响亮的说一声,子瞻,你还认为赵宗实是天命所归么?!且看我陈仲方把大宋朝引上一条截然不同的大道!
掀开厚厚的帘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进去后暖融融的,众人笑脸相迎,陈恪浑身感到说不出的松乏舒适。
绮媚儿便忙着替他脱掉厚重的貂裘,陈恪在主座上坐下,才见小妹和苏辙坐在桌边端着热茶下围棋,史氏挺着大肚子,倒跟柳月娥聊得热乎,见陈恪进来,笑道:“这暖亭里不生炉子竟也这么暖和?”
小妹落子笑道:“我们家这位老爷,那是一顶一的会享受呢!这地下是掏空了,火从下头走,连墙都是热的。”
“这可不是我捣鼓的,是崔白崔大师,他给宫里设计过房子,才懂得这法子。”陈恪摆个舒服的姿势,对苏辙道:“真是羡慕你,不用大冬天的早起上朝。”
“你这话就不厚道了,咱俩换换你答应不?”苏辙翻白眼道:“我现在是度日如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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