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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典狱长12（第3页）

不重，很淡，仿佛溢出水杯的一点水，却真实存在着。

他拧起眉，定定地看着屏幕：自毁进度加载满后，巫衔月的心脏处蔓延出淡淡的红色液体，宛如人类的血。

‘血’在营养液中扩散，他闭着眼睛在水中‘沉睡’，那张漂亮的面庞上，褪去最后一刻的疑惑不解、不悦不赞同等等情绪，再次回归娴静，像是在阳光下睡得很舒服的猫，很乖巧。

但屏幕在不稳定地晃动，边缘溃散了几分，蓝光中的颗粒感越发明显，显然，播放这一段视频，对‘主角’来说是比较具有刺激性的。

很快，屏幕暗下去，又在巫衔月走之前，急促地亮起来。

屏幕中出现一张面庞，一张年轻人类女性的面庞。

在看到那张面庞的瞬间，巫衔月眸光微凝：他的母亲。

他的记忆不多，最初始的记忆是六七岁时，当时，他的母亲是四十多岁。

可屏幕上，他的母亲看起来才刚成年，身着工装，面庞和衣服上都是油，身侧停着一辆装满重物的推车，她随手擦去脸上的黑色油污，很疑惑地垂首看向‘镜头’，“仿生人？”

视频黑了一瞬，又亮起来，再黑一瞬，再亮起来。

巫衔月很快反应过来：‘镜头’是一位仿生人的眼睛。

镜头的位置偏低，说明这位仿生人是一个孩子，是幼崽，是……

是在遇到‘下一任领袖’后，‘月亮’或许是基于一些‘有思考能力的物种的求生本能’，又或许是基于一个在运算中一闪而逝的‘如果他像人类死亡一样陷入永眠，下一任领袖，他的恋人会伤心’念头，而制作出的备用身体。

因制作时间太短，是避开人类、暗中制作的，材料又十分珍贵，哪怕选择幼崽体型，也制作得并不完善，才制作十之七八，有很多的缺陷。

比如数据故障，比如读取数据失败，比如无法存储数据，比如无法长时间运行，只能短暂运行片刻。

所以，在再次睁开眼睛时，巫衔月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类，连人类所说的话都听不懂。

大部分的仿生人都自带摄像头，像一个个行走的监控器，底层代码里更是刻着‘一旦发现违法事宜，立刻上报’，所以，哪怕仿生人是再方便不过的劳动力，也仍有个别地方底薪聘请人类当底层劳动力。

巫衔月的母亲正是如此，她下意识因在这里看到仿生人而感到错愕，又迟疑判断：“破损的仿生人？”

“……被家人丢弃的‘孩子’吗？”

运行不过几分钟，‘镜头’眨动的频率便越来越快，随着她若有所思的话，屏幕再次黑下去，代表着巫衔月暂时休眠。

但很快，屏幕重新亮起，加载出他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睁眼’。

因每次都很短暂，这些片段都很零碎，散散地记录一些事：这位‘搬运工’最终没有举报巫衔月，她像打发小猫，随意地把巫衔月抱到更偏僻的角落藏起来。

又在再次碰到巫衔月时，皱着眉冷嘲些话：‘人类就是这样，连亲生孩子都能轻易抛弃，更何况是领养的孩子。’

他们的相处，从‘提前说明，不要误以为我是什么好人，不要叫我妈妈’和‘你还会推车？行了吧，小汤圆团，你站在车后连头发丝都露不出来’转变。

变成‘我在偷学机械理论，或许能帮你接上几根线’和‘出来喝电，没事，放心喝，他们压榨那么多人我们偷喝点电怎么了！喝那么慢，你是小猫吗？’

在一次官方人员突击检查，搜查非法聘用人类和违法分子时，‘搬运工’东躲西藏，没被找到，却差点完不成公司的长任务单。

在光明的领域，完不成公司的任务，或许是会被扣工资，或许是会被辞退。

可在黑色地带，完不成任务，往往意味着很糟糕的事，比如公司中断拨款、为还合同的高额负债只能将手臂或腿更换成义肢，比如参与公司的实验，被解剖某个部位。

但记录上，她完成了：巫衔月帮她完成的。

这是他倒数第二次的‘短暂睁眼’，视野中的最后一幕，是‘搬运工’沉思着拎起自已后颈，像打算‘家人们我捡了只猫’，改口：“或许，你可以叫我‘母亲’。”

倒数第一次‘短暂睁眼’，他看到的不再是油迹斑斑的昏暗偷运路线，而是一间破旧的出租屋，‘搬运工’正在画图，思考怎么维修巫衔月。

在之后，便是‘长期睁眼’。

只是，第一次长时间睁开眼睛，清醒几天时，巫衔月再次看到的‘搬运工’，已不再是刚成年的模样，而是二十多岁。

他醒来的时间不定，每一次睁眼，‘搬运工’的年龄都在跳动着增长。

在储存功能被维修好的那一天，他睁开眼睛，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是：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