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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轩刚走,梅馥再也不藏着掖着,她单手撑额,似笑非笑地盯着花漪红。
“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话音刚落,花漪红已是被一口气呛到,连连咳嗽。
梅馥却已自顾自站起来,反客为主地在身后高脚长桌上拎过一蛊葫芦大小的陶罐,面上露出一副看穿你好戏的狡猾神色。
“藏了好东西也舍不得招待老朋友!”
见到如此,花漪红暗暗松了一口气,几人自方才开始均一路闲话,皆默契地绕开了那个雷区,绝口不提,他刚才还以为梅馥会趁着白鹤轩不在,向他发问,毕竟这人一直就这个脾气——心直口快,心事统统写在脸上,什么都藏不住。不想现在却……
花漪红神情黯了黯,梅馥已经“自觉”地撬开封罐的陈泥,一时间香味四溢,只见她重新捞过两个杯子,一人一杯斟满,或许觉得不过瘾,在自己这边又增了一个杯子,见花漪红看过来,梅馥吸了吸鼻子,强辩道:
“白鹤轩既然不在,那他那份就由我勉为其难代劳好了。”
花漪红哭笑不得,梅馥已是飞快地左右执杯一饮而尽,只一瞬,面前两个杯子已是空空如也。
花漪红见识过她喝酒,担心她故技重施乱了分寸,连忙阻止。
“喂,你别喝多了,这酒后劲大……”
“大便大吧,这染香十年难遇,既然让我碰上……”
话语含糊不清中已是杯子移到唇边,可比起一开始的牛饮,这一次姿态却颇为文雅,她伸出舌头轻轻一碰,而后迅速收回,像舍不得一下子喝完一样,细细看着杯盏中的半透明酒液,双眸迷@离,芙蓉面上却是露出娇憨笑容,似已蒙上了一层雾。
“如此好酒,竟也不给我送点……噢,不对,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如何会给我送来……”
梅馥摇摇头,摇摇晃晃间又要举杯凑到唇边,花漪红终于忍不住,拉下她执杯的手。
“梅馥,够了。”
可遇上嗜酒如命的醉鬼,哪里拦得住。花漪红看了一阵,神色肃然。
“梅馥,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花漪红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那你老实说,你和国舅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梅馥重复了一遍,总算把酒盏落下,吃吃笑了笑,神情竟难得地露出清明。
“就这回事吧……我和他有缘无分,于是各寻归宿,永不交集……”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叙述之词,可花漪红却听出了那一味深藏的伤感,他张了张口,本打算再问上一问,或许再劝上一劝,可一想到眼前的女子现已嫁与白鹤轩,而夏雪篱今日也与段莹然订婚,真正所谓的各寻归宿,就算得知缘由,又能如何?劝来劝去终究也只是徒劳无功陡增苦痛罢了!
“你不能再喝了……”
梅馥闻言,竟难得地从酒盏上抬起头。
屋中烛光摇晃了一下,梅馥勉强直起身子,踉跄移到窗前,轩窗大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已开始落起了初雪,细软如絮,飘飘扬扬洒下来,一阵冷风吹来,梅馥瑟缩了下,忽然转过身道。
“花漪红,给我唱一曲吧……就唱《南柯梦》最后一折。”
她声音平静,然话语中恳切之前溢于言表。花漪红不知她想法,但却不忍拒绝她的要求,菱唇轻启,那婉转的悠扬的曲调已是倾泻而出。
在听到这最后一句“兜兜转转蓦然回首,恍恍惚惚南柯一梦”时,梅馥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上一次听闻此曲,是因顾少元与沈冰柔而感怀;而现在,却是因夏雪篱和段莹然伤感。
历史总是不同却又是惊人的相似……
梅馥捞起酒盏,带着茶香的琼@液如一味毒药,火辣辣地穿肠入肚,霎时唤醒了味蕾,并席卷了所有的的感@官,而那蔓延全身的虚晃醉意,暂时麻痹了神经,也让人忘记了心底的怅然与失落……
花漪红再次阻止,可哪里拦不住,只得无奈起身,出屋寻白鹤轩去了。
白鹤轩方走,屋外树影下忽地出现两个人影。阿九见夏雪篱欲推开木门,忍不住出声提醒。
“主子,段小姐见不到你,肯定会到处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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