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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随父至杭州又抱不平（第1页）

这天晚上，方德与苗氏说道：“明天我要往杭州收账。世玉这畜生，专门闯祸，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一个办法。你虽爱子情深，但也不能过分放纵他，万一他失手把人打死，那时捉到官府，王法不能徇情。所以做父母的太溺爱子女，反而要害子女前途。想你也是聪明之人，千万不要糊涂才好。明天我走之后，希望你不要给世玉到外面去乱逛，如此方可以减少许多麻烦。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苗氏一面给夫君整理行装，一面说道：“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世玉这孩子，淘气成性，纵然把他关在房中，他也会设法逃去，叫我也没法奈何他。现在我有一个主意，你往杭州收账，何不带他出去一同走走？一来给孩子长些见识，二来在你的身边，他自然也不敢再作怪了。”

方德连连摇手，说道：“我的好夫人，你别想出这个主意来了，出外非比在家，畜生若在外胡闹招祸起来，我这次收来的账款，怕赔偿人家还不够呢！”

苗氏笑道：“你也太胆子小了，世玉到底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平日也很讲道理，决不会无理打人的。就是他平日闯的祸，也无非代人受过，所以我并非溺爱自己儿子，世玉倒是个任侠仗义的英雄呢！”

方德叹道：“算了吧！小孩子做什么英雄好汉呢！像我们这样人家的孩子，还是安分守己一些的好。”

苗氏道：“不过一个人学会了本领，将来作为自卫的力量也很要紧的。比方说三年前你出外收账，在路上遇到强盗，不但银两全都被劫，连性命差些儿完了，假使那时有世玉在你的身旁，老实说，你还会吃强徒的亏吗？”

方德被苗氏这么一说，心中暗想，这话倒也不错，因此不免沉吟起来。

这时刚巧世玉走进房来，含笑问道：“母亲为何整理衣物？莫非爹爹又要出外收账去了吗？”

苗氏笑道：“吾儿猜得正是，你爹爹今次带你一同出外去呢！”

方世玉不由大喜，立刻拍手称好。

方德却说道：“我还没有考虑稳妥，你不要听娘的话。”

方世玉急道：“爹爹为什么不肯带我出外去见识见识呢？”

方德说道：“怕你出外闯祸，我可担当不起。”

方世玉道：“我决不敢闯祸，爹爹放心是了。”

苗氏也道：“你不闯祸，爹爹会答应带你同去。你在外面，千万要听从爹爹的话，不可以乱打人的，知道吗？”

方世玉道：“假使爹爹在路上遇了强盗，我也不要动手打强盗吗？”

“小鬼！你真是个淘气的东西，好吧！我就答应带你一同去了。”方德又笑又恨的骂他说。

方世玉舌头一伸，引逗得苗氏也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当夜一宿无话。到了次早，父子两人辞别苗氏，一同起程望杭州去了。

船在路上，非止一日，不知不觉已到杭州城外的码头，父子跳上了客船，另外僱了一艘小艇，一路见西湖佳景，果然名不虚传，水陆两途，画舫青帘，往来不绝，与金陵景象，大不相同，另有一种天然美丽的风韵，真是观之不尽，玩之有余。

到了岸旁，僱人挑着行李，直入涌金门，望广东会馆而来。

广东会馆的值事师爷陈玉书，原来就是方德少时的老友。他一见方德来到杭州，异乡逢故知，倍觉兴奋快乐，立刻迎接入内，在书房里分宾主坐下，一面叫人奉茶，一面叫人将他们行李安顿在上等客房之内。

他含笑问道：“德兄，我们多年不见，你倒仍旧强健如昔，瞧小弟真是苍老多了。上次听说老兄娶了一个新夫人，想来贤伉俪十分恩爱，不知这位小哥儿是谁？孝玉、美玉两位贤侄，想也成家立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