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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奇异的幻觉还未褪干净，林诺竟不知道现在是真?，还是另一层更深的环境。随后米若尔的体温像一块烙铁，促使他清醒，所有都?假，唯有他是真。

对方问他，“你刚刚一直在走神，是在想什么事吗？”

林诺静静看着正常燃烧状的火焰，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他手中的酒杯已经空空如也了，显然是在迷幻中一饮而尽。米若尔慢条斯理地饮下?他那杯麦酒，滋味甘甜，他品出了更多，突兀道：“我的那位朋友也酿过这样的酒，祂会亲自种植麦草，喝下?祂的酒就像见到了祂一样。”

可惜祂后来沉寂下?去，长久地沉溺在无用的梦境中，人类的血祭只会让祂倦怠地睁开一只眼……祂最好?在睡梦中陨落，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清醒，来做个卑鄙无耻的强盗。

一抹冷笑?稍纵即逝，他姿态优雅地喝完了酒，眼前什么幻想也没?有。虽用了祂滋养的谷物，但信徒酿造的酒只会有很小概率连接到祂。

林诺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像是在感叹昔日?的朋友情?深。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见提到朋友的事，他的先生同样无父无母，在重?大节日?没?有人际往来。奇怪，他好?像以前怎么都?没?过问……

但这一丝疑惑很快就烟消云散，林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待到涂油仪式结束，整个神婚仪式也差不多落下?帷幕了。

只是在最后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将他们的手臂捆在一起的橘红纱巾无声地断开了。老人大惊失色，低下?头，嘟嘟囔囔着什么。

苏珊娜急忙过来，仔细查看，然后抬头和林诺面面相觑，她干笑?了一声，“可能是采购到了次品，没?事没?事，我奶奶对此反应有点大，她认为这是不祥之兆，你们的爱情?可能会有点波折，但现在是文明时代，没?必要那么迷信………”

话说到最后，她连声音都?放轻了，显然在祝福爱情?长久的祭祀上发?生这样的状况是极为尴尬的一件事。

米若尔已经去拾捡纱巾的两截了，像是毫不在意?，格外平静道：“在漫长的路途中总会遇到困难，但我们有信心抵达最后的重?点，如果在摘取果子的过程中都?是一成?不变的顺利，反而无法珍惜它的甘美，不是吗？”

他看向?林诺。

林诺茫然地“啊”了一声，就反应过来了。

刚刚隐隐看到了虽美丽但毛骨悚然的异象，这个突然出现的恶兆让他的思?绪蒙上了一层阴霾，现在米若尔的话让他精神振奋的，像是得到了慰藉，他应和道：“没?错，我们有信心去迎接所有不好?的挑战。”

“只要爱意?从来不曾改变，又有什么能叫我们分离呢？”

苏珊娜注视他，黑发?间飘飘荡荡的金粉，黝黑的眉睫，绯红的双唇，诡艳得能吸走精魄，妖魔般噬人的容貌，却?有一颗真?挚纯粹的心，吐出来的话都?好?像澄澈明亮。

她梗了一下?，随后真?诚道：“那么我将永远祝福你们。”

接下?来几天，他们算是在这个人口?面积不大的小村落扬名了。这里的人大多都?有一身健康的褐肤，物产丰茂，淳朴热情?，生活富足，就像一个小型的乌托邦，对美毫无保留的热爱使他们没?有封闭的腐朽气息。

神婚仪式上既有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也有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他们企图寻找一种爱情?的美，一颗心是不需要外貌修饰的，他们看中的不是林诺和米若尔的外表，苏珊娜最先肯定的就是他们没?有遮遮掩掩的勇气，所以他们甚至对同性的爱情?也能在首次见到时迅速包容。

只要不是虚伪的逢场作戏，他们就会大大方方地祝福他们。

林诺有时走到大街小巷，会被大人小孩塞了满怀的当地特?产，在目睹他们两个同时出行?旁人都?会发?出友善的笑?意?。遗迹的向?导也找到了，不少人自告奋勇地愿意?为他们带路，甚至不要报酬。

林诺说：“我很喜欢这里。”

——确实，祂对信徒较为仁慈，喜欢照顾他们，把他们圈养起来，养得健康丰满，乐于看到他们的喜悦。即使在瓜果成?熟的秋日?，祂也不会像牧羊人一样把他们宰杀，贪婪地吮吸鲜美的血肉与白花花的油脂。

祂也不会被其他同族视为异类，因为这是祂权柄所促使的本能，是理所当然的作为。即使祂的权柄并不强大，所幸祂足够古老，子嗣多如繁星，几乎什么也不干，也能悠哉悠哉地活到现在。

米若尔嗤笑?了一声。

祂也确实是一位好?【母亲】。

祂的爱都?是均匀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基因劣等的孩子也不会受到祂的蔑视白眼，优秀的孩子，祂也不会过多的赞美。当然，祂的孩子中强的一方想要杀戮弱的一方，祂就只能表示都?爱着他们，所以祂允许掠夺，允许反抗，允许死亡，从不插手，即使一方被屠戮殆尽。

这大概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