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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升,宾客渐至,前院也渐渐热闹起来。
皇帝听得外头人声渐起,面上不动声色,只转头去问安平候:“怎么呢,这样热闹。”
“年轻人比试,舞文弄墨罢了,”安平候站起身,偷偷向外瞧了一眼,见周遭人不知何时都换成未娶的年少男客,心中一定:“陛下可是否有意,大展身手?”
“哦?”皇帝似乎来了兴致:“是谁在主持,有彩头吗?”
“是陈家太夫人,老人家上了年纪,格外爱热闹。”安平候小心打量他神色,见似乎有门儿,分外殷勤道:“至于彩头,自然更不会令人失望。”
“有意思,”外头鸟叫的欢,皇帝心绪亦佳:“来都来了,那朕也得凑个趣儿才是。”
安平候心中巨石落地,掩住欢喜,恭敬道:“陛下赏脸,却是武原侯之幸。”
正值深秋时节,百花多有凋零,反倒是菊花傲骨凛然,不惧风霜,是以今次比试,便以菊花为题。
年轻侍女捧着笔墨纸砚,依次进了隔间,请内里人书写,随即带出去,交由陈家老夫人决出最佳。
皇帝在这儿,且有意参加,安平候自然不会抢过去写,亲自过去接了托盘中笔墨,呈到皇帝面前去。
语气恭敬:“陛下,请。”
皇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露分毫,提起笔后,想也不想,便毫无诚意的照抄了陶渊明的名作。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安平候侍立一侧,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凑过去看,然而只扫了一扫,便觉眼前一黑,险些就地昏死过去。
——过分了吧。
就算是陈家已经内定冠军,准备黑哨,陛下你也不好这么敷衍啊。
然而皇帝并不觉有异,将笔搁下,示意侍女取走,还笑吟吟的问了一句:“梁卿觉得如何?”
“……臣觉得妙极,”安平候满脸正直,由衷赞誉:“同今日此宴,再合宜不过。”
皇帝恬不知耻的笑:“朕也这么觉得。”
安平候顿了顿,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做皇帝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即使做的再荒唐,也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帮着圆场。
而事实也证明,武原侯府为了抱住皇帝大腿,早早就将节操置之度外。
陈家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脸皮可比皇帝厚多了,声音中气十足,向在场诸人宣布比试结果。
“老身翻看一遍,还是觉得陶公此诗最妙,”她语带笑意,不急不躁:“客人以其做答,别出心裁,正该是头名。”
这话说的,皇帝如何做想不说,安平候在边上听着,都觉臊得慌。
既是比试,评选过后,少不得要将在场之人所作诗词公示,叫其余人输的心服口服,然而皇帝那首《饮酒》刚刚贴过去,非议声便来了。
“拾人牙慧,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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