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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下,有的地方是落幕,而对另一些场所而言,这才是开始。
玉翠楼一楼听戏看曲,当然也少不了歌舞表演。
二楼倚红偎翠吃酒取乐,三楼则是一间间密不透音的上等厢房。
要谈事情,请朋友,宴宾客,这里是实打实的上佳场所。
玉翠楼的装饰风格,古香古色,入门是十六盏高挂的红灯笼。
一楼大厅正前面,摆一张巨大的大理石戏台,二楼打穿,呈回字形,足以承受百来人站在,发散着韵氲香气的木质长廊上,鸟瞰戏台全景。
至于第三层就不多提。
“马达、江海把旨传,你就说孤王驾坐在长安,龙行虎步上金殿,朝房内文武臣快把……”
登台戏子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伴着胡琴能传到门外。
一楼席位上满座,多是些体魄魁梧的壮汉,在西下角单独开出一张席面。
偌大张席面只坐下两人。
一个是衣着朴素的疤脸道人,原本秀气的面颊上,留着一道狭长的刀疤,破了妆容不说,平添三分戾气。
另一个倒真正是个罗刹,戴张青面獠牙的脸谱,脚边触手可及地放着一把背厚面阔,刀身厚实的鬼头刀。
这刀无鞘,色如乌木,黑中透亮,亮中泛黑,刀柄处系红布巾,雕有鬼头,凡俗之人,只打一眼,就会被那扑面而来的滔天恶气,给震慑住,若是身体不够强壮的,说不定还会大病一场。
“昨个儿,汉方馆的刘老怪,活生生给人打死,张大爷听过没。”
疤脸道人五指纤细,白嫩,利落上手,直接扯下席面上满是油脂的卤鸭一条大腿,饿死鬼似的塞进嘴里,上下尖牙阖动,囫囵撕扯起来,一边大口咀嚼吞咽,一边说着漫不经心的话。
罗刹鬼没理他,阎王般端坐着,一手端起桌上早已倒满的酒杯,小口小口往嘴里送着。
明明不受人理会,疤脸道人,却也半点不恼,只搁那儿自说自话。
“外头的人说是强龙过江,就因为几匹马给闹的。”
“道爷我去检查过伤口,最后一拳,透力穿背,练法摸不准,打法像蚩尤枪,又有点湘军的路数,是个狠茬子。”
“还有一个使刀,却又完全不懂半点拳理,刀术。刘老怪养的那只山魈,三寸刀尖入喉,生生被扎死的,你说怪不怪?”
几句话的工夫,一根鸭腿便被尖牙剔得干干净净。
疤脸道士抹了把嘴,左手往袖口里一缩一伸,就多了三枚铜钱。
桌上酒全部喝完。
罗刹鬼轻轻磨牙,脸上饱蘸邪气道:“见怪不怪,他技不如人,是他该死。”
“你说这话太无情,好歹大半年兄弟了,不该帮衬一二?”
疤脸道人找了根竹签剔牙,脸上全是惬意。
瞧着罗刹鬼反应极慢,疤脸道人又跟放连珠炮似的道:“咱俩二一添作五如何?老周那儿就不报了,帮刘老怪把仇报了,也算是全了一场交情。”
罗刹鬼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大不了,那间汉方膏药馆也给你。可不能再多了。”
疤脸道人轻轻一弹,手上的劲道不俗,那剔牙的竹签子,打了个转,径直插入迎门口的柱子,他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背负着的特殊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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