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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梦阳一眼望去,见眼前的这位国王,果然便是那天晚上在重兴宅西院里见到过的那个青年贵公子。
张梦阳也笑着对国王殿下拱了拱手之后,便和他分别在已经设置好的锦垫之上相对而坐,随即有两个宦官各拿了一张精致的矮脚桌放在了他们面前。
紧接着就有执事尚宫过来给二人献上了香茗。
年轻的仁宗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且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棒子语。
具安永笑着在一旁翻译道:“殿下说,高丽自开国以来,还很少有上国亲王玉趾光降的,如今郑王殿下来到开京,寡人实是感到荣幸之至,清茶一杯,聊表寸意。”
张梦阳也笑着谦逊道:“在中朝的时候,就听说高丽国的殿下玉质丰神,今日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连日来承蒙殿下盛情,实在令……这个……寡人感铭肺腑,故此今日前来,特向殿下致以诚挚之谢忱!”
张梦阳心想他是王爵,自己也是王爵,虽然他名下有着朝鲜半岛的三千里江山,小爷我名下寸土也没,是个名副其实的无地王,可毕竟与他爵位等同,他可以自称寡人,我凭什么称不得?
具安永用高丽话把张梦阳的意思转达给了仁宗,仁宗很是高兴,也谦逊了几句之后,便捧起了茶杯来,敬与张梦阳共饮香茗。
接下来,就由具安永做翻译,仁宗和张梦阳就两国共同关心的话题,进行了一番深入而友好的交谈。
仁宗大王所说的,无非是大金国雄长北方,兵威远震,不十年而灭辽征宋,虽由君臣怀德励勇所致,也是历代祖宗厚泽深仁,以致天命攸归,绝非容易成此大业。
听说郑王年纪虽轻,可却身怀绝艺,在沙场之上屡建殊勋,成年未几而位列王侯,实在是令人可亲可佩之至。
张梦阳听了之后,心中不禁大起疑惑。
他在馆驿中窃听具安永和李靖、拔离速三人的谈话之时,记得清清楚楚,力主向金国称臣的乃是李资谦和拓俊京这两个权臣,国王殿下对此是极力反对的,故而对金国皇帝派来的册封使臣根本不予接见。
而且从具安永的话里,也可以听出李资谦为此事大伤脑筋,屡屡派人劝说国王接受大金的册封,均是一些儿效果也无。
张梦阳原本还想好了一些迎合国王的说辞,对他坚持己见,独立自主的外交原则表达出一番欣赏与赞扬之意。
可如今耳中听到的全是国王对金人恭维、奉承的客套话,仿佛他从来就是一个亲金派,很难把他跟一个强烈拒绝接受金人册封的形象联系起来。
张梦阳还注意到,就连在一旁担任翻译的具安永,也对国王今日的言辞隐隐地有些讶异之态。
张梦阳不知国王殿下何以突然起了如此大的变化,只遗憾原先准备好的那些说辞,看来今天是完全用不上的了,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国王请教一些高丽的历史和官制等无关痛痒的问题。
仁宗则对张梦阳是有问必答,而且神情间显得极是亲密,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应付与厌烦之意。
渐渐地,两个人的话题逐渐扯到了开京的风物人文上来。
张梦阳道:“寡人在中朝的时候,见识过燕京之气派,领略过汴京之繁华,可如开京这般山水辐凑,玲珑可观的佳丽之地,不管是在北国还是在中原,可都是从没见过的呢。
“殿下能在这样的一块风水宝地之中享受万民拥戴,在寡人看来,实不啻于神仙人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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