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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这话,心骤然一缩,仿佛那场车祸的画面就在脑子里,惨不忍睹。
如此悲惨的事件,从沈晨南嘴里说出来,那语气很平淡,仿佛不是在说生死,而像是在陈述中午吃了什么一样,连神情也都看不出悲伤,如果不是他夹在指尖的烟随着他的手指在轻微颤抖,我会以为他是在说别人的事,没一点情绪。
我看着沈晨南,不知道说什么,他的这个朋友,竟然是因为我要生产兴高采烈回来道一声恭喜,可却因此送了命。
沈晨南心里一定很内疚。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邓玉兰因为我生产而残废,这个墓碑上看着正年轻的男人也因此送了命。
沈晨南背负着这些,这一年多以来,肯定不好受。
我陪沈晨南沉默着,天空忽然低沉起来,狂风骤起,卷着我脖子上的纱巾飞舞,快速燃尽他指尖的烟。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眸色复杂,轻扯着嘴角问我:“听到这些,你心里什么感受?”
我抿了抿唇说:“我很抱歉。”
毕竟过去了这么久,我跟这个叫高雄的男人从来没有见过,为他的死我感到惋惜,却没有沈晨南的感触。
不知我的话哪里说错了,他神色瞬间变得很阴鹜,就像这突变的天气,与之不同的,他的眼里夹着一丝恨意。
他是隐忍之后流露出的一丝恨意,我不知道如果他不压制,那恨意是不是足够让他要我去为他的朋友偿命?
我以为自己不怕他的眼神,可我的脚后跟不受控制的朝后面退了一小步。
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楼笙,你可真没良心。”之后低下头又掏出一支烟抽,一支两支,青石板上一地的烟头。
我觉得这氛围有些压抑,不想再陪着沈晨南这么待下去,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没人打破这沉默,它是不是会变成永恒?
我嗫喏着唇说:“你在这祭拜你朋友吧,我先过去了。”
我要转身时,他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腕,睨了一眼我手里的满天星说:“你拿这花去看谁?”
孩子葬在这墓园,除了我,楼箫,杨欢跟傅容庭,没人知道了。
沈晨南是孩子的父亲,却一次也没有看过,甚至是连墓碑在哪里都不知道,或许是带着一种为孩子不平的情绪,我自嘲的说:“去看孩子。”
他眸色闪了闪,松开了我,然后一面从烟盒里拿出三支烟,摆在墓碑面前,一面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他的神情真是太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卷着我的头发打在脸上,眼睛上,扰乱了我的视线,我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为孩子悲伤的神情,那是他的孩子,他却一点情绪也没有。
我冷笑道:“不用了。”
孩子不需要这样的父亲去看,我拿着满天星就朝孩子的墓碑疾走,走到孩子的墓碑前,我将满天星放下。
墓碑上什么也没有,没有字,没有照片。
名字来不及取,照片也来不及照,当初傅容庭将孩子替我葬在这里,我是感激的,因为傅容庭,我的孩子才安身之所,不是孤魂野鬼。
沈晨南最终还是过来了,同我一起站在墓碑前,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怎么没有名字?”
我伸手摸了摸墓碑,不带情绪的说:“来不及取。”
“这孩子是他葬在这里的。”
他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能在这墓园买一块墓碑,那可真是太贵了,多少人活着都买不起房的人,死了却还要买墓碑。
我看着他冷笑一声:“沈晨南,你的孩子自己没有看一眼,连墓碑都是别的男人买下,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失败吗?你配做孩子的父亲吗?你配站在这里吗?”
他扬了扬嘴角,蹲下身扯了一把墓碑缝里的青草,仰着头看我:“楼笙,别跟我说傅容庭一座墓碑就将你收买了,你还记得这孩子是沈家的,就不该忘了你是谁的女人。”
我有些失望的闭了闭眼说:“我是傅容庭的女人,沈晨南,这个是事实。”
“事实?”沈晨南将手里的青草掷在地上,手指着墓碑带着怒气说:“事实就是你为沈家生了一个孩子,你生是沈家的人,死后也是沈家的鬼,楼笙,你跟沈家断不掉关系,你再这么推开我,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
“孩子已经死了。”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不会后悔,我只是后悔当年瞎了眼,跟了你。”
他压了压眉梢问我:“如果孩子没死,你会不会回来?”
“不会。”我的话决绝而冷漠。
我们目光对峙着,他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头,我不知道他到底在隐忍什么,气愤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很难受,也觉得沈晨南可笑,真以为我替沈家生了一个孩子就被沈家绑住了,别说孩子没了,就算活着,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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