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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遭人所害,被宫人发现溺死在荷花池中,一尸两命。后来,皇宫里不知怎么就忽然闹起了鼠灾,苦抓无果,康帝便下旨寻了批驯养的猫捉鼠。”
徐忘云静静听着,“接着呢。”
“接着。”萧潋意越过桌子离他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接着这群专人驯养出的猫却不知怎么忽然性情大变,不抓鼠,只咬人。还曾生挖出来了一个嫔妃的眼睛。宫里被搅弄的鸡犬不宁,康帝大怒,下旨四军在宫内搜查,一群将士足折腾了两三个月,这才将那群猫鼠绞杀了干净。”
这血淋淋且有些诡异的故事在徐忘云心下过了一遍,他知道萧潋意不是无缘无故和他提起这些前尘旧事,便道:“我曾听过,皇后曾失过一子。”
“阿云好记性。”萧潋意笑了声,“这么多年,她再没有过孩子。从前我听步寿园中的老宫人讲过,她那胎去得惨痛非常,许是因此伤了根基吧?”
圣上子嗣不多,算上先前流放云疆的昶王,其下也不过三子而已。徐忘云指尖摸过杯壁花纹,垂着眼默了片刻,“皇后尚还在世。”
“并不一定是有人效仿先朝,我也只是想起来此事,讲给你听个新鲜。”
“听个新鲜?”
“不新鲜吗?”萧潋意捧着脸瞧他,“难不成阿云真信了先朝柳后是化猫索命,现下这群野猫也真如那些人所讲,是被附了什么冤魂?”
徐忘云想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宫中自古死了多少人?病死的,毒死的,一尸两命的,含冤而去的,数量之多,怕只是天上的星星也比不过!若真是个个都能死后还魂索命,宫中岂还能有一日安宁?”
“这天底下的仇,都得是活着才能报。”萧潋意笑道:“难不成还真指望着死人出来主持什么公道?”
外面雨势渐大,嘈杂一片落雨声,屋里门窗关得紧,将那一片雨声隔得有些朦胧听不真切。徐忘云在这雨声中静默坐着,半响未言。许久,抬眼看了一眼萧潋意。
萧潋意含笑看他,见他望过来,微微挑了半边眉毛。
徐忘云于是说:“或许吧。”
过了会,他又说:“珵王贯善先谋后取,你万事要当心。”
“是。”萧潋意一只手支着下巴瞧他,拉长了声音道:“阿云的话,我都记着了。”
当日皇后下旨后宫内流言便渐渐缓和了些,只是那群野猫却怎么也抓不干净,每每到夜里便三两聚在一处,叫声似哭似喊,惹得人觉也睡不安稳。连着几日后有嫔妃惊厥后昏睡不醒,圣上或是觉得心烦,着命大理寺进宫彻查事出何因。有内臣进言请圣上准召国寺圣僧进宫诵经,一为祈福,二为抚慰众心,萧载琮一并允了。
这日,萧潋意外出归来,在昭德门外正遇到国寺的僧人成群进宫。这群僧人统穿鸦灰僧袍,项带山檀挂珠,乌泱泱地沉默着低头敛目往宫内走,步伐整齐而规矩,像一群庄重而肃寂的灰鸦。
萧潋意的步子停下了,他立在宫墙下侧身目送着这群僧人走远。跟在他身后的桃蹊回头望了一眼,又紧接着瞧了一眼他——见他神情淡漠,眼中说不清是什么意味。遂吞下了嘴里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询问,立在他身后不动了。
直至那群僧人的身影在宫门口消失,再也瞧不见了。萧潋意这才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抬步继续向长敬宫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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