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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你提过的,自己反忘了?”展昭眼中笑意愈深,“现下你身上又是土又是水,不买也不行了。”
“这样啊。”端木翠恍然,想了想叹口气,强打精神,“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你买的一定不好看。”
“谁说的?”没来由被鄙视了一把,展昭哭笑不得。
“看你自己穿衣就晓得啦。”说话间,还很是不屑地拈起展昭衣角摇摇晃晃,“不是蓝的就是红的,想来你也知道自己不会挑衣,穿来穿去都是这几件……”
展昭忽地便起了玩闹的心性,故意慢吞吞道:“小时候,我娘跟我说,我穿什么都好看。”
展昭毕竟是展昭,虽说偶尔促狭心起,但终究不是这样的性子,话一出口,面上便觉发热,再一想,又觉好笑。
端木翠没笑,非但没笑,看上去还很严肃。
非但很严肃,目中还饱含着同情之色。
“小时候,我娘也跟我说,对于某些特殊的孩子,一定要多夸夸他们,长得再难看也要说好看。”说到“再难看”的时候,狠狠加重了一下语气,“那时候,我就常夸别人说,你真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展昭,你娘用心良苦,你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语毕,重重拍了拍展昭的肩,以示展昭肩上的担子沉重。
以前,展昭觉得下雨天洗衣服、下雪天晒太阳是很浪费生命的事,现在,他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最浪费生命的事,莫过于去跟端木翠抬杠。
跟她较真儿什么呢,反正怎么说也说不过她,说轻了她听不进去,说重了她要恼,说得再重些她就遁地跑,找都没处找。
凭着前几日入城时的模糊印象,再加上一路打听,果然寻到了一家尚在开门迎客的衣坊。
坊内没有掌灯,想来这时节谁都没有当真做生意的心思。饶是如此,见有客上门,帮工还是赶紧上前招呼,一边厢点起灯烛,一边厢请客人稍等,言说马上就从后头将成衣拿上来——却原来为着时下生意清淡,连原本挂在四壁的样衣都撤下了。
衣裳送过来也没花什么工夫,帮工捧到端木翠面前却傻眼了,直拿眼看展昭。展昭微感讶异,看端木翠时,不由一愣。
方才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她已伏在案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暗影。
“客官……”帮工的刚开口便被展昭以眼神止住,不由犯了难:这下还怎生挑衣裳?
展昭尽量轻地起身,用手指了指角落处,帮工会意,轻手轻脚地捧了衣服过去。展昭看了看端木翠,微微一笑,执起桌上烛台,也跟了过去。
端木翠睡得极浅,其间不知怎地惊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蒙眬间看到屋子角落处烛光氤氲,帮工举着件衣服,展昭正低头比画交代些什么。
不由得心中奇怪,待要开声询问,困意排山倒海般过来,又昏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展昭低声唤自己的名字,睁眼看时,展昭轻声道:“端木,该走了。”
端木翠无意识地嗯一声。
嗯归嗯,眼皮又不由自主地合上。
展昭无奈,只得伸手拍她:“端木,该走了。”
拍多几次,端木翠不耐烦,腾地起身,瞪一眼展昭,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展昭依稀听到“包大人……铡了……”的字眼,料想不是什么好话,也就不再追问。
出得门来,才行了几步,端木翠啊呀一声回过神来,急道:“不是说买衣裳吗?”
展昭一声不吭,将提在手中的包裹递过去。
“你挑的?”反应过来的端木翠开始懊恼,“我应该看着些的……”
正说时,衣坊的帮工出来闭门,笑着向端木翠道:“姑娘,这位公子看得仔细得很,连腰身都让我们重新改过。”
端木翠大奇,看展昭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哦,是了,你抱过。”
话一出口,那帮工的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四五个鸡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还向展昭递过去一个会意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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