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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汤显祖过来了,随同的还有向枫多年未见的汪可受。
汪可受一见到向枫,就鞠躬行礼,向枫连忙还礼。
六七年未见,汪可受比原先在黄梅的时候胖了许多,得知向枫两年前曾去金华找过他后,不停赔起罪来,旋即又问向枫来南京何故,有无地方需要他帮忙。
向枫晓得汪可受是个老实人,便没有将搭救田继盛的事讲出来,说道:“我等几人只是来南京做点买卖,没啥需要帮忙的。所幸昨日遇到汤兄,方知你也在南京,你我在此相见,真是难得啊!”
汪可受却听得一愣:“向兄,你原先不是在蕲州卫公干么?如何做起买卖来了?”
汪可受授官后,一直将母亲带在身边赡养,未曾回过黄梅那伤心之地,故而也不知晓向枫的事。
向枫一笑,说道:“得罪了权贵,干不下去了,如今做点小买卖混口饭吃,让汪老弟见笑了!”
“哪里哪里!”汪可受一脸正色,“这官场已如粪缸,早已臭气熏天,汤兄也早已看透,可受身无长物只能沉沦其中。向兄有大才,着实让可受佩服呢!”
汤显祖笑道:“汪老弟,你就别客气了。你二十一岁中进士,一路官运亨通,我老汤可比不了。”
汪可受白了汤显祖一眼道:“我除了做官还会啥?哪像你,会填词谱曲还能写戏文,活得潇洒之极,这南京城里,哪个不晓得你汤博士?”
向枫问道:“汤兄,你的《牡丹亭还魂记》写得如何了?”
汤显祖叹了口气道:“时常被俗事相扰,安不得心来写。”
汪可受看了汤显祖一眼道:“你又有新作?可没跟我说过呢?”
汤显祖道:“才写了两出而已,觉得不好,不知如何续笔,烧了。”
向枫道:“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汤兄,你的《牡丹亭》,一定要紧扣这个‘情’字。”
汤显祖听得一惊,朝着向枫一拱手:“老弟,你这几句可是字字珠玑。我之前还有诸般顾虑,今日听你一言,叫人茅塞顿开,可谓拨开迷雾见青天--老弟,你方才这两句话,我可要借用了!”
向枫听了哭笑不得:这不就是你自己写的么,咋个变成我的了?当下也没说破。
汪可受道:“是呀,一个‘情’字,可以衍生千言万语,也可让人毁骨销魂啊!”
向枫道:“看来汪老弟也是钟于情之人了?!”
汪可受轻叹一声道:“我等皆是俗人,看不破这情字,像恩师卓吾先生这般洒脱不羁,可受终是没有学得半点。”
卓吾先生便是李贽了。向枫问道:“卓吾先生如今在哪?”
汤显祖道:“还在麻城芝佛寺呢,每日依旧讲学着述。。。。。。之前跟先生有过书信,得知他境况却是不太好。”
“怎么了?”
“唉!”汤显祖叹了口气,“那帮正统人士都视他为异端,处处打压,更有人落井下石,官府也横加干涉要驱赶他,之前有好友耿定理耿先生相助,如今耿先生去世了,先生的日子更难了。”
向枫道:“待我回湖广后,专门去看看卓吾先生。”
汤显祖看了看向枫,欲言又止。
汪可受聊了一会后,因衙门里有事便告辞离开了,出门前说今个晌午他做东请众人吃饭。
向枫觉得几人出门有些不方便,就找了个理由推辞了,说他这两日忙得紧,过两日再说,反正他在南京会多呆一阵子。
待汪可受走后,向枫问汤显祖道:“汤兄,方才你还像有话要说,何事?”
见汤显祖还是显得犹豫,向枫道:“汤兄,你我什么交情?有事就说呗,不然可没把我向某当兄弟了!”
汤显祖咳了一声道:“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莫要客气,说吧!”
“嗯。昨个,听你讲了你们隐龙谷,竟然是个世外桃源之地,我想,能不能把卓吾先生安排过去住一段日子?那里有你照顾,为兄我也放心。”
“这是好事呀!我一向敬仰先生,他能过去,真是求之不得呢!”
向枫一听高兴起来。
“隐龙谷男女老幼有两千来人,能聆听卓吾先生的教导,真是我等之福气!是吧顾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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