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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郁终于忍不住了:“有病。”
许嘉瑞:“嘤!”
周空再道:“我听她们的意思,大抵是官匪之争。如果有眉目,或能暗中查出些什么。但那样实在太危险,再加上我们的身份……那就是险中之险。”
“淌混水还是算了。只希望不要拖延太久。”阮郁道,“别乱了计划。”
隔着偃甲飞虫,几人纷纷附和几句。
罗艽将虫子放在榻尾,便翻身上榻。榻上两只白釉边药枕。“青洲,”罗艽小声道,“分我一个枕头。”
叶青洲趴在榻上,“哼”了声,慢慢推来半个枕头,另一个则抱在怀里。
“不行,师姐。只能分你半个。”又道,“我们以前都是睡同个的!”
“……好幼稚的叶长老。”罗艽哑然。
才要铺被,却听榻尾飞虫中再传出周昭越的声音。“不会拖延太久的。”
隔着飞虫,其余四人还在聊玄武大街的事儿。
周昭越声音闷闷,不知是无奈还是为难,“到最后,一定仍会不了了之的。”
周空问:“什么意思?”
“因为不是官匪之争……是,官匪勾结。”周昭越道,“所谓悍匪,如何敢如此霸道?不过是有官僚撑腰。而这些官僚……亦有常人无可撼动的靠山。牠们搜刮民脂,吞噬民膏,合起来唱一曲红脸白脸。我在浚县时……遇上的就是这样一帮人。浚县与这豫州城相隔并不太远,估计……也是‘师出同门’吧。”
周空讶然:“那你在浚县时,还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呢?”周昭越淡淡笑。
不过是站去肃穆高堂后,见原本戚戚苦苦要讨公道的平民,因为半袋粟米搅了证词,全站去她的对立面。
可周昭越心知自己怪不了她们。恶匪横行,污吏霸道,虚无缥缈的公道换不成钱财,可那些粟米至少能填饱肚子。
彼时,她手中所有的证据,都不过是无用白宣上一点凌乱墨迹。曾说出口的话,都成了反咬回自己身上的夺命判词。
周昭越判案细致入微,口才却欠妥。她知晓一切案情,却折在一张绕不过弯的嘴上。最后,惨案被粉饰,子虚乌有的事情反倒成了真实。
官吏唬她,平民百姓亦不信她。“你是少卿,你就能救我们吗?如何证明你与那些令官不是一丘之貉呢?”
“……你是长公主一脉的人?她不是倒台了么?……”“没有长公主,这探花郎又有什么用呢!那都是太平盛世虚头巴脑的花绰号!……”
长公主,千钧驸马,大理寺少卿。
可撇去这些浮名,她明明什么都不是。风疾难站稳,花繁难拨开;她从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也非含着金汤匙出声的朱门高裔;不是淤泥中还能不改傲气的周空,也不是逆境中坦然自若的何人。
她是边城小县令官家不受宠的幺妹,骨子里刻着妥协与自卑。正因为生于寒门,才懂平民苦难与人情,借了大理寺的位,做个清正好官。可惜清正反被清正误;刚直却不会变通,在某种情况下便成了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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