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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舟摸摸还有些疼的脖子,隐下中间的冲突:“人生百年弹指而过,彦哲你左右顾虑,能快活吗?”
“我便不管这些,”叶舟翘着腿漫不经心道,“谁不知我离经叛道,可那又如何?”
“我得了快活,他们得了什么?”
萧子衿心说你何止是离经叛道,早年简直是混世魔王哪吒转世。
叶家得亏是有钱,否则门槛都得被上门告状的人踩塌。
不是今日捡个云清就是明日捡个秦筝,瞒着对方来历不说还天天护短,搞得大部分人现在都还以为他同秦筝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萧子衿默然片刻把果盘一推:“吃你的吧。”
“哎,别这么无趣,”叶舟托着腮,“你到底怎么想?我可不信离经叛道那说辞。”
说实话萧子衿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若是八年前,他能很肯定地说自己确实有过心动。
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的时候,只有季远之还站在他身旁。
当时洛河诗案刚结束,陈家惨遭灭门,他的皇兄和母后皆牺牲在了这场权力斗争中,而尚且年幼的他则被他父皇以“隔离教养”的名义送入了药谷。经历了如此大起大落生死离别,他在短短一月内就瘦地脱了相,脸颊两侧凹陷,鹳骨突出,眼窝内陷显得眼睛格外大,然而里面却已不复往日的神采奕奕和少年意气,只余下大片幽深的森然冷色,灰扑扑的黑色外袍堪堪挂在他的骨头架子上,在凛冽寒风的吹鼓下像一只飘然欲起的黑乌鸦。
四个暗卫两前两后地押着他走过药谷药气熏鼻的药田,在药谷奴仆的各色目光中不容反抗地将他一把推进了迎客厅。
“进去。”
萧子衿被半手高的门槛险些绊倒在地,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手脚上手腕粗的铁链随着“铛铛”发响,他扭头恨恨看了一眼四个暗卫,牙关紧咬。
四人全然不管他如何咬牙切齿,只面无表情地对待畜生似的拖着他走到了迎客厅的中央,随后其中一个重重一脚踢在了他膝盖上,强迫他跪倒。
左右两列十数个人,二十几双眼睛同时聚集在了中间狼狈不堪的萧子衿身上。
一个暗卫松开了钳制着萧子衿的手,走到药谷谷主季岩身旁,在他耳侧低语了几句。季岩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头:“药谷屋房紧缺,怕是要辛苦六皇子暂且在柴房委屈委屈了。”
萧子衿猛地挣开暗卫的手就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还没站直又被一直盯着他动静的两个暗卫一脚踹在了膝盖上,顿时狼狈地摔了回去,手肘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疼得他脸都白了。不待他缓过来,他身后的一个暗卫就抓住了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季岩,脚踩住了他的脚踝,所有人都能听到被压在玄铁所制的镣铐上的骨头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可是萧子衿愣是硬气地一声也没吭,只恶狠狠地盯着季岩,目光中是浓郁不可化解的仇恨,像是从九泉之下攀附着死尸爬上来的恶鬼凶灵。
站在他左手侧,正数第三位的药谷九公子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也不压低声音,当着季岩的面就对身旁的季远之说:“听说你在宫内可是颇得前太子照拂,怎么这会儿出了事见着人家的胞弟倒是连帮一下都不舍得?”他瞥了一眼倔强的萧子衿,啧啧叹了两声,“看这瘦骨嶙峋的,也真是可怜。”
有了他开这个头,其他的药谷公子又见自己父亲并未呵斥,也多多少少地应和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陈家不可能东山再起了。
武帝专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两年早开始着手准备清理旧日同他一起的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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