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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央是一架朱顶高榻,木雕脉络精细,游龙戏珠相横于榻前。
周妙匆匆再望了一圈,金器银具晃花了她的眼。
李佑白回身见她愣在原地,出声提醒道:“你过来。”说着,张开了双臂。
周妙心领神会道:“陛下要宽衣么?”她面露为难,“要不寻个精通的管事来?”她没做过这样的差事,要是碰坏了腰带,她赔都赔不起。
李佑白长眉微蹙,周妙立刻朝前迈步,伸手摸上了他腰间的玉带,道:“陛下,是先从腰带开始解?”
“嗯。”
可惜,周妙摸索了半天,没摸到系扣在哪儿。
她听到李佑白的呼吸似乎也重了一分,她不由更慌,着急地又摸了一圈。
“在正前佩玉处。”李佑白出声提醒道。
周妙颇觉尴尬道:“哦,原来如此,多谢陛下提醒。”
她连忙解下了玉带,搁置一旁,又飞快解了蔽膝,
适才抬头要去脱那宽袖大衫,她头顶的发髻却撞到了李佑白面前的旒珠。
呼啦啦两声响,两个人俱是一愣。
周妙更紧张了,问:“是不是,是不是该先除冠啊?”
李佑白眼前珠帘轻摇,周妙手中的动作却未停,她双手捏住他的乌领,剥下了外衫,挂到梨花木架上,又转而来摘他的发冠。
她的双手捧下冕冠,颤巍巍地轻抖。
这个冕冠有些沉,她好奇地摸了摸那珠子,冰冰凉凉。
她抬眼正欲说话,却见李佑白双耳微红,忙问:“陛下热么?不若再让宫人取些冰来。”
寝殿西角银盘已堆了一座冰丘,夜风拂过,送来清凉。
周妙自不觉热,但是衮冕沉重,难怪李佑白觉得热。
可除却外衫后,他身上只余素白中衣与黑纱裤。
一时间,周妙手足无措地顿住了动作。
耳边却听李佑白道:“不必取冰。”
可是,他的嗓音回荡过空寂的寝殿,进到周妙耳中,像是微微有些暗哑。
周妙心跳快了两下,紧张的心绪不减反增。
不自在,她觉得大不自在,正欲蹲身半福,退出寝殿。
李佑白却伸手捉住了她的两侧手臂,顿住了她的动作。
“周妙,你也热么?”
周妙茫然地摇摇头:“我,微臣不热。”
“你脸红了。”李佑白肯定道。
话音未落,周妙仿佛真觉得脸颊发烫。
两侧手臂似乎也滚烫了起来。
周妙心中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恍惚间笼罩了她。
她慌不择言道:“陛下,觉得是何家女郎好,高家女郎好,还是阿芙好?”
问过之后,她又觉懊恼,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脱口而出。
李佑白的眼眸愈深,唇角一瞬扬起,却又压下,问:“周妙,你以为呢?”
周妙抬眼,看了看他的神情,并没生气,仿佛真是寻常一问。
她的心跳飞快,说:“微臣以为简姑娘最好。”
“谁?”李佑白的眉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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