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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应声,门外的人手不停。
咚咚、咚咚。
嘈杂的手机铃声混杂着没有节奏的敲门声在他的脑子里时而交互出现,时而齐奏,太阳穴被谁挑起了青筋,弹琴般来回拨弄,他头痛欲裂。
一直接收不到回应,李部长把耳朵贴近玻璃门:“钱总,你别把自己关起来,有什么出来我们一起商量,这公关我们是做还是不做您也要给我们个话啊。”
她捏着嗓子继续:“您别生气了,我们都知道网友不过三分钟热度,有新的话题出现她们马上就会忘了这事,您放轻松,日子很快会过去的。”
钱维易脑子里的交响乐迎来高潮,那根弦被拨弄的速度愈来愈快,他的心跳也在不断加速,他体内的血液比他人生的任何时刻都流动地快速,甚至是在床上。
他本来在崖边摇摇欲坠,李部长的两句话叫这无形的风刮地更猛烈,脚边的石头松动,他脚下的土地岩块摇晃,他真的要坠进无尽深渊。
求生欲是人的本能,谁给他带来了风暴他就要将谁赶走。
他抓握着平板的手由于太过肥硕,青筋被掩盖在脂肪层中分辨不出,手背上只有四个不深不浅的窝。平板已经被举过头顶,他做出投掷实心球的动作,下一秒,手中的重物就有可能脱离掌控砸到对面的玻璃门。
[暴力倾向,在外面都能砸东西,回家不得打死人?]
[没用的男的才会通过暴力发泄,他们根本不会解决问题。]
脑子里大家对她的谩骂电视剧弹幕一样来回滚动,平板已经在半空中随时准备完成它成为武器的最后使命,最终钱维易还是一只手死死握拳,把平板砸进真皮沙发。
没有保护膜的阻碍,金属锐角于皮质沙发碰撞,瞬间隔开了皮革露出里面填充的海绵。
钱维易垂坠在下巴的肥肉抖动,血盆大口张开:“滚!”
李部长被他这声怒吼吓得倒退一步,高跟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心脏扑通扑通挑个不停。
她抚着自己胸口,在同事们探究、嘲弄的眼神下快步走回自己的工位坐下。她受到惊吓,滚圆的泪珠啪嗒啪嗒砸在办公桌上,亮着的电脑屏幕中的网友评论缩小投映在一小摊水渍上。
委屈,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凶过,更不要大众被叫滚。
不理解,明明苏灿灿被骂得比这些更厉害,也没见钱维易发火,要追究谁的责任、要主动代她公关。
洗脑时脑子里的水全都流出去了,李部长突然清醒过来,透明房里的钱维易就是疯狗,别人怎么样她都不会在乎,但是他受到一点挫折就要发了疯去撕咬他人。
算她有眼无珠,没选好靠山,白陪他演了那么多次戏。
钱维易被再度惊吓后整个人处于紧张的状态,连平板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一个敞着腿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又站起来走到床边去偷瞄楼下来往的车流。
天色愈来愈暗沉,他把自己与世界隔绝。
办公室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最后连同会议室都陷入黑暗。
秽浊的眼球里发不出一点光亮,在沙漠行走的人因为缺水和绝望,唇瓣翘起一块又一块死皮,下班高峰期来往车辆鸣笛不止,他痛苦地抓着头发背靠着墙壁坐在窗户边。
风起风止,车来车往。
过了不知道多久,钱维易的眼睛只要张合就会有极其强烈的涩痛感,他的意识开始昏成,踉跄着站起身子,摇摇晃晃栽倒进沙发。
平板登陆了微博账号,不断跳闪的信息通知耗尽了它全部的电量,没有声息的躺在他的手边。
钱维易想要查看时间,闭着眼捞过,暗了几次都没有光亮起,他烦躁地还是将它丢了出去,这次的目的地不是玻璃墙,只是坚硬的地面。
平板和地面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碎声,破坏给他带来了一丝丝心安,他一瞬间忘记了手机内暗藏的妖魔鬼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机。
最新型号的产品也架不住一天数万条的来电冲击,卡了几分钟,会议室内出现了一点点亮光。
手机屏幕亮起,屏保是一个衣着暴露的AI女孩,钱维易现在顾不上□□,只是看了看落在女孩头上的时间。
【01:18】
原来他已经把自己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他长长舒了口气,提着一颗心缓缓上滑,解锁手机。
通话提示早就超过九十九加,随着他手指按压屏幕滑动,又有源源不断的电话朝他砸过来,铃声响起,他的呼吸急促,他还是没有勇气打开手机,接受网友的审判。
手机再度被钱维易关闭,他思量着外面没什么人,打开了会议室的锁,冲似的赶到电梯间,按下电梯按钮,显示屏上的数字跳换,越来越大,他眼前出现了自己进入被电梯停靠上人,自己被人当面咒骂的画面。
不行,不可以,他接受不了。眼看着电梯就要停靠,他拔腿冲进楼梯间,一个大球一秒不停从二十二楼往停车场滚。
坐进车里,他心有余悸,总觉得车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抱着方向盘缓了好一阵。回家的路本来要半个小时,因为恐惧和惊慌加上夜间路上车辆少,他只花了十五分钟。
钱维易靠着苏灿灿赚到钱先安稳了两年,在名利场走过他没有办法沉淀自己,没忍住诱惑购置了郊外豪宅,后面觉得不够面子,又在室内购入了大平层,现在郊外那套房用来睡觉,室内的用于入住。
回家他依旧没有乘坐电梯,十五层硬生生爬了上去。感应灯亮起时他看见家门口出现了一个快递箱,他没有思考顺手拿着闪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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