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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金光渐渐散去,隐入云烟。室内却明烛彩灯,重重辉映,把路白羽肌肤上那朵桃花勾勒得绚烂无比。
而含着那朵桃花的,是苍翠繁荣的枝叶如蛛网般与血脉勾连交织,星罗棋布,把皮肤分割开来,显得妖冶至极。
路白羽面上微见仓惶,转瞬间却已娇笑如常。她不紧不慢地抚摸着那朵桃花,欣赏着任瑶岸遽然伸手,取下悬于案上的绿竹杖,横握在手。
这是即时发作的折红英,笔落之时,便已是花叶全盛之际。随后,便是“花谢春归、黄泉命断”的一刻。
即使是魔教中人,也很少有机会目睹顾柔亲自动手。变故突起,众人皆大惊失色,大骇于顾柔一招制服路白羽,更恐那折红英会落在自己身上。就连角落里的江朝欢亦神情陡冷,蹙起眉头。
“顾左使,想不到我丐帮帮主之位如此诱人,能叫你对自家下属出手。”
见任瑶岸拿起绿竹杖,却反而悠然坐了下来,顾柔有了些兴致,反手一掌,将路白羽推至沈雁回手边,同时大步迈出,倏然逼近那正中主座。
“为虺弗摧,后患无穷。”顾柔眼中湛出杀意:“任代帮主,我倒是好奇这三年你去了哪里,又到底回来做什么?”
说话之间,两人业已交上了手。
一个绿竹杖翻飞,一套打狗棒法行云流水,身子却仍稳坐座中,巍然不动;一个兵刃不出,右手屈张,唯以折红英应对,气定神闲。
“顾左使不如先担心刚刚认回的弟弟,能不能活过今天。”
棍杖快得几乎看不出招法,任瑶岸却仍有余力说话。交斗带起的气脉纵横满室,众人尽可能远远退开,缩在墙边,却见主座之旁的烛火猛然颤动,二人交缠的影子间或打在墙上,一闪而逝。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场打斗,唯有嵇家兄妹置身事外,全然忙着自己的事。
谢酽毒发极快,嵇无风急得上蹿下跳,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毫无起色。心下正焦急间,昏迷中的谢酽又吐出一口黑血,无意识地吐出一个字来:“水……”
嵇无风一呆,见他浑身滚烫,衣服已被冷汗湿透,嘴唇干得皲裂,显然极是痛苦,忙四下看去找水。
然而,他这一侧桌上的茶壶都是空的,要想去对面拿水,就得路过任、顾二人酣战的区域。
内家高手过招有多危险,嵇无风自然知道。哪怕他已不是往日一点武功不会的他,也不敢靠近。何况即使小心翼翼穿过甬道,也势必耗费太久,谢酽恐怕难以支撑。
情急之下,嵇无风心念电转,咬破自己食指,往谢酽口中送去。
指尖血慢慢滴入谢酽喉中,他却仍在昏迷中紧紧皱着眉头,额角不断滚落汗水。
显然,这一点血对他来说是微不足道。嵇无风一狠心,取出匕首,划破自己手腕,凑到谢酽嘴边,这回淅淅沥沥的血流源源不断地滴落。嵇无风惊奇地发现,不过片刻,血不再是被动流入喉间,谢酽喉头滚动,大口吞咽,竟有醒转之兆。
对面的角落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即使止住了血,江朝欢仍愈加委顿,最后一点生气从他体内无情地流逝,让嵇盈风的心也越来越沉。
在他差点死在谢酽手里时,嵇盈风已做好准备,替他而死。然而此刻,夺去他生机的,却是她无论如何奈何不得的折红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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