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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秀才还在侃侃。
触及叶青洲那双瞪红的眼,罗艽却有些无措了。
她本意没想惹谁生气,不过在三清山上闹惯了,此刻坐在学堂里不动,屁股坐痛,有人搭理她,才下意识就想天马行空说点儿什么。
她听说这老秀才是小师妹央着三清师娘求来的,缘由不知。
罗艽兴冲冲地来,不过是想与小师妹多拉点儿关系,可如今小师妹不搭理她,这老秀才的讲课又无聊得紧,反让她困惑:小师妹缘何对这些陈腐书册情有独钟啊?
眼下,叶青洲仍在瞪着眼追问,“太什么?”
罗艽移开目光,心虚地“哼”了声。
“还能什么?太、太无聊呗。抱着之乎者也的书本啃,小小年纪,老头儿似的讨人厌。”
却不想,先前还瞪着眼追问的小孩儿顷刻熄了声音,只喃喃一句,“你也觉得我讨人厌?”
“什……”
“我真的很讨人厌吗?……”
不等罗艽反应,叶青洲陡然向着罗艽站起身。不知触到了哪根筋,她戏曲变脸似的,顷刻红了眼,颤着开口,拖出哭腔,“你们,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讨人厌?”
“我……不……没……”
罗艽哑然。
却是这小师妹一声哽咽泣音,两行簌簌清泪,吓得罗艽愣在原处。
罗艽只见,这七岁的小师妹书册也不要了,双手掩面,哇哇哭了起来。
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沾湿她的衣襟与衣袖,在纯白的衣上,映一片深色的纹路。
小师妹捂着脸,两只辫子与她纤瘦的身子一同颤啊颤,整个人轻飘飘的,要被自己的泪水淹没了。
叶青洲哭着,罗艽傻了眼。
老秀才终于瞧见学堂中异样,瞪着眼,半天摸不着头脑,“怎么闹起来了?”
罗艽咽了口唾沫,侧身,与曲儿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抬了步子,走去叶青洲面前。
任先前多神气,罗艽此刻是真的知错了。这课是小师妹要听的,人是三清师娘请的,是她罗艽腆着脸跟来的,眼下还把人惹哭了……
瞧着面前的小泪人,罗艽险些给她跪下了。
“别哭,别哭……你不无聊……我,我不是讨厌你,你也没有被别人讨厌……别哭呀……”
叶青洲不理,几乎哭得跌坐去地上,脊背颤抖厉害,眼泪像是流不尽。
罗艽便也陪着她往下蹲,嘴里喃喃安慰,抬着手,却到底也不敢去碰小师妹。
她怕碰了,小师妹更生气更伤心了。
罗艽于是半跪在小师妹身前,抬手也不是,不抬手也不是,自个儿也快急出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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