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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他倒还算得上是你的伯乐了。”林瑜听了张晗将前因后果俱各交代之后,嘴角勾出一个嘲弄的弧度。
张晗一听这声气就不大好,猛摇头道:“翁老大此人疑心重的很,他既想着我替他出主意,又不敢叫我接触他的心腹,哪敢说什么伯乐。”只是跟在翁老大身边的那些日子虽然提心吊胆,但是在他还有利用价值之前,心知肚明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张晗小日子还是过得很不错的。
总之,比起在书院里头念书要开心。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羞愧,低头呐呐道:“一开始为了保命,将瑜哥儿你的治家之法给说出去了。也正是因此,那翁老大才……”
“效果怎么样?”出乎张晗意料之外的,林瑜对于这一点倒是毫不在意,反而问起效验来。
张晗看着毫不掩饰好奇的小外甥张了张口,好容易把一肚子的解释给塞了回去,道:“我冷眼瞅着翁老大试了一下,还挺合适的,比原先没有训练过的那些个汉子要像样多了。”漕运上的都是一些年轻单身的无产壮劳力,这些人都是贫苦出身,什么都不懂。一开始虽管起来难一些,但是前头的坎过去之后,后面反而很顺畅,也容易听话。
听张晗细细地说了,林瑜基本也能想象得出来。原本的时空中,漕帮能迅速地发展起来,除了准军事化的制度、日益壮大的无产者基数之外,百姓的容易被洗脑也是一点。
在林瑜的前世,连高学历的教授级知识分子都能被传|销给洗脑了去。白莲教这样在林瑜眼中连最主要的信仰都存在自相矛盾的教派,还能在贫苦百姓中大行其道、屡禁不绝就可以理解了。
“我知道了。”林瑜心里盘算着主意,却看见张晗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由放下撑着侧脸的手,问道,“你又想作甚么?”
张晗沉默了一下,道:“比起书院念书、科考,我更喜欢在漕船上的日子。”
林瑜冷漠道:“漕船还是漕运,或者,说更明白一点,翁老大那样的?”
“漕运、不,当然是翁老大那样的!”张晗的眼中闪起熊熊的名为野心的光芒,看着林瑜的样子似乎格外希望得到他的认同。便是他也知道,如果能说服自己的小外甥的话,家那边就有一半的意思了。
林瑜冷笑一声,道:“那你可知道,我亲手削掉了翁老大的脑袋?”说着一把拿过辛宗平捧着的嵌金镶宝的华丽宝剑贯在他的面前,问道,“你可亲手杀过人?”
只知道翁老大已经死了却不知其中内情的张晗看着眼前看上去华而不实的宝剑沉默,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印象中一直斯文优雅宛如璧人的小外甥。他一直知道瑜哥儿非同一般,但这一点直到上了漕船,用他的治家之法得了重用之后,才有了切身的体会。
“外头应该还有没有处理好的人。”林瑜冷漠地道,“如果,你真的下得了决心,就把这把剑拿起来。”
“大爷。”外头传来禀报之声,辛宗平看了眼僵持的甥舅两个,轻轻走到门外,问道,“何事。”
“外头有一总旗带着军士来敲门,说是瞧着有贼人过来了,问是否安好。”
总旗?辛宗平心道,这可不好打发,低声与林瑜这般说了。
林瑜听了,眼珠一转,道:“也好,现成收尸的来了。”语毕,起身,辛宗平忙跟上。
却见他顿住了脚,对着看着宝剑发呆的张晗道:“不管如何,我已经去信姑苏,先准备好回家成亲。”
本来还沉浸在沉重的思绪中的张晗听见这么一声,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问道:“成亲?那家没有退婚吗?”他原本是有一个已经看好了的岳家的,只是既然他跑了这么长时间,便以为那家已经退亲了,怎么听着像是没有?
“你那老岳丈说,便是只有一块牌位也要将那姑娘嫁过来,否则就送去出家。”原本张老太太倒是好心,想着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花期,谁能想得到她父亲却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比起出家,还是嫁进张家少受些磋磨。张老太太叹了一回后,就同意了这个主意。还和林瑜说过,要真是张晗找不回来了,她就当女儿养着,若是以后有了好人家就从她那里嫁出去。
不过,既然人被林瑜给找到了,之前他说要把张晗绑回去成亲还真不是一句玩笑话。
出了后厅,林瑜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一个不眠之夜过去,就算精力旺盛如林瑜都难免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特别是还有张小舅这个不省心的,好好的读书科举不愿意,偏偏要搅和进漕运这样一个浑水中。
虽然,林瑜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他,毕竟他缩图更大。所谓的翁老大与之相比,不过萤火之光,难以与皓月争辉。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做什么,也有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可张小舅太冲动了些,在林瑜看来,就算他在漕船上呆了一年多,实际上却一直被翁老大看管着,不自由的同时,也没叫他真正接触里头的黑暗。
辛宗平低声轻轻地安慰道:“回头关上两年,好好教一教就好了。”成亲之后,有了妻儿,又不一样些。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真要打定了主意,那是死活拉不回来的。”林瑜按了按额头,道,“算了先不说他,外头的请进来没?”
“去请了,您是……”
“先去沐浴更衣。”林瑜掸了掸袖子,道,“总觉得身上还有一股血腥气,叫人发觉了就不好了。”顿了一下,又道,“你也去,前头先叫刘嬷嬷招待着也无妨。”
辛宗平应诺退下。
外头院中。
“再想不到汤山还会有贼人出没。”刘嬷嬷一边引着齐达往里走,一边叹道,“若非老爷不放心大爷,死活劝说带了护卫来,只怕就不好说了,这一院子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是……”她停了下来,又叹了一声。
齐达忙道:“不知贵家主人是?”
“说来不怕您笑。”刘嬷嬷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来,道,“正是今科解元郎。”
“原来如此,失敬。”齐达脑海中闪过一双冷静的黝黑眸子,定了定神方笑道,“只不知如今贼人何在,可有扰了解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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