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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凡俗,仅仅一件事才最当紧。
过年,团年。
但这几字与三清山上人却无缘。
三清山几乎没什么年味儿,甚至连烟火都是蹭的山下锦官城。
对三清道人而言,年岁倦倦,一切热闹都是疲于应付的礼数;久而久之,山上人也没怎么好意思大张旗鼓地摆筵席。
正在木椅上收着裘衣,罗艽挥了挥衣袍,便听竹门被敲了三下。
“小艽,小洲。”门外是食肆的一位阿嬷,“这是我们姐几个做的烤鸡。拿来给你们一起吃。”
阿嬷递给罗艽一份由荷叶纸包裹的烤鸡,朝屋内瞥一眼,便立刻压低声音,“啊……我是不是吵醒小洲了?”
罗艽半偏了脸,眼角余光瞧见榻边一个耷拉着脑袋打瞌睡的小孩儿。
罗艽笑着摆摆手,低声对阿嬷道:“没事啦阿嬷,她背书呢。”尔后反复谢过阿嬷,罗艽目送对方离去,掩上竹门,失笑地看向叶青洲。
“抱歉,青洲,吵醒你了。”罗艽抱着烤鸡坐回书案,“往常此时,你应当已睡熟了。”
叶青洲站起身,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我不睡。”话虽这么说,但她显然已经睡眼朦胧,正不住地揉着。
罗艽逗她:“你不睡,是要干什么呢?”
叶青洲在她身边抱膝坐下,小脸严肃,“干正事。”
“那就来陪师姐吃烤鸡。”罗艽有木椅却不坐,反而一屁股坐在叶青洲身边。
她将荷叶纸包裹的烤鸡放在腿上,抖开厚重裘衣,披在自己与叶青洲身上。再摊开烤鸡那层层荷叶纸,捉了一只腿,递给叶青洲。
叶青洲垫着荷叶纸,将其接过。“谢谢师姐。”
“谢我做啥。本就是送给我二人的。”罗艽自己也拿一只,“应当谢谢阿嬷。”
叶青洲笑了声,低头斯斯文文地咬着鸡肉。
美食的香气勾起罗艽肚里馋虫;这烤鸡不大,更像一份宵夜,便十分适合此刻馋嘴的罗艽吃一吃尝味。
这边罗艽风卷残云,那边叶青洲吃得文绉绉,却并不慢。
一炷香后,她二人捂着嘴,拿绣帕擦擦手,相视一笑。
恰是时,窗外风雪推开寝居薄窗,赠一道月光。
清寒的风沿罅隙落进屋,宕得一阵空荡荡。
罗艽不由得紧了紧裘衣,又掖被角似的把叶青洲那一角拢起。
视线扫过叶青洲面颊,捕捉到那份显而易见的瞌睡,罗艽忽想起叶青洲说的“干正事”。
罗艽于是颇玩味地低头,“青洲小师妹,你先前说的干正事……是干什么呀?”
仿似对她逗小孩儿的语气极为不满,叶青洲强撑着睡意瞪她一眼,便皱眉低下头。
便是此刻,倏尔——
窗外凌厉风声和着夜色,一团火横冲直撞,刺破穹顶,落得一片绽放的花火。
是山下人在放烟火爆竹。
一声越过一声,更衬得山上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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