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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罗艽叹口气,随意一摆手,“多一人站出来,多一人挨骂而已。待会儿那紫衣的把你也认出来。”
周昭越道:“那紫衣女子名泱蕊,是宁王妃泱玉的表妹。她只瞧见自己表姐嫁入高门,便心怀艳羡,是故有了那般观念。不必与她计较。”
罗艽便想起来宁王妃那满是伤痕的颈与腕。
罗艽于是抬眼疑道:“泱蕊不知道这宁王妃在宁王府中……过得并不好么?”
周昭越:“兴许是知晓的,周宁王对这些事也从未遮掩,甚至当做是谈资。”
罗艽:“那泱蕊在羡慕什么?”
周昭越:“可能她觉得……唉。”
罗艽追问:“她觉得什么?她觉得有了绫罗绸缎、珠宝华服,有了喝彩与好名声,那一切遭罪,就是值得的?”
周昭越道:“一开始我也如你一般态度。后来见得多了,只能说……切莫太在意她人心思。求仁得仁。”
罗艽顿觉一阵恶心,仿佛吃了一嘴苍蝇。
她闭了嘴,沉默半晌,同那周昭越走出砖红甬道,来到空旷庭间,狠狠跺了跺脚:“有病!”
“……何止有病。”周昭越叹了口气,“简直是病到她姥姥家,她姥姥都不认她。”
罗艽忽而低头。
天光柔和,她面颊也似渡了一层光,倒显出写温柔弧度,似是在笑。
她想不到,瞧来一板一眼的周昭越,居然还会说俏皮话。
憋笑半天,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罗艽只道,“这些人真是没救。”
周昭越摇了摇头,“这些女子从小听到的、读到的都是这般言论,无人引导,无心受教。”
说着,她顿了顿,眼底俱是苦恼。
“方才及笄,又草草嫁人。留给她们思索的时间太短,试错的本钱又实在太厚太重,要她们用半辈子厘清,再用半辈子偿还。”
听完这话,罗艽无言,只重重叹了口气。
是啊,她心道,就连她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徐良娣,也不过是死前一刻才想清楚那些因果。
却是周昭越轻轻拍了她肩膀。
“不必叹气。”她道,“这也是她能预见的。”
‘她’指周空。
周昭越:“很多人,尤其这些受尽娇宠的朱门女,你说她们不愿相信现实,其实也不确切。她们总在隐隐之间都有所觉察。只是,比起给予苦难的人,她们更恨戳破美梦的人。”
“小蕉,你的说法并无差错,只是她们无法认同。”周昭越垂下眼。
“倘若认同你的说法,那必须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们这十几年,乃至今后几十年的人生……都是错了道的。”
“接受你的说法,便是否定她们自己。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艰难的。”
云影低垂,天光渐收,罗艽在周昭越的发尾瞧见一抹星子似的光亮。
“不过,小蕉,你大可不必太担忧。”周昭越笑了笑,“怀疑的种子已经由你种下,之后的发酵,得靠她们自己。”
她揉了揉罗艽发顶,还真有了那么点儿‘阿姐’的模样。
“还是那个理。求仁得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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