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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时器显示,已经是四十分钟了,他还有七分钟。
炎拓怔怔看着被封在窟里的聂九罗。
撕扯不行,刀行,枪弹什么的大概率是白搭,裸手去触碰更是要人命,这皮膜的厚度,他至少得探进一只手,才能碰到聂九罗。
但他只探进两个指节深,就已经要了老命了。
计时器蓦地闪烁变数,四十四分钟了,倒计时六分钟,他能浪费时间在这空想了。
炎拓的目光落在聂九罗的手上。
他记得,聂九罗睡着时,会习惯性地蜷手指,但现在,大概是被肉膜封住了,安稳。
他想握一握她的手,哪怕暂时带出她,想让她知道,他来了,距离她近近。
炎拓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其实碰得到她,理论上,只要他能忍住疼痛,就能碰得到她。只要他在活生生痛死之前缩手,他就死了。
倒计时五分钟。
炎拓的心狂跳起来,他吸了吸鼻子,用力吞咽了一下,次伸手。
这一次,他没去看自己的手,代之以把注意力聚焦在两人手之间的距离上,看着距离缩短,会有成就感。
疼痛如期而至。
炎拓控不住推进器、踩不住水了,他胸口压在推进器上,左手死死扒住粗糙的窟壁,右手持续前探,有一瞬间,他想早死早超生、猛一下探手进去,但做到,疼痛已经让整条手臂都似乎蒸发掉了,他使不出力,只能一毫一毫,几乎是伴着惯性往里进。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炎拓眼前阵阵发黑,继而发金,然后是像血一样,觉得满目殷红,潜水头盔的镜面上渐渐蒙上雾气,这是他血液循环加速、身体发热所致。
快,他的身体就蜷起来,觉得自己像一只搁在油锅里煎的大虾,正慢慢被煎熟。
然后,两条腿不受控地剧烈发颤,身周水纹乱漾,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痛到失禁了。
理智在对他疯狂吼着“快停、缩手”,可同时,始终有一丝甘,断在怂恿他:反正已经受了这么多罪了,何妨再多撑一会?
接下来,完全看见了,听不见了,推进器直接漂没了,背上的气罐仿佛有千斤重,断把他的身体往深里拉,左手没能扒住,一下子滑落下来,脑子里有根弦崩断,声音尖利,几乎要钻透脑骨。
就在意识完全褪去的这一瞬间、身子完全沉坠的这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触到聂九罗的手了。
而和从前那几次一样,她的手条件反射式地微微一动,牵住了他的。
***
第四十八分钟,余蓉下水就位,依然是取河心位置,确保和炎拓出来的方向在一条直线上。
河岸上,蒋百川已经就位,上身五缠大绑,就待余蓉一声令下。
这一趟,围观的除了雀茶,还多了孙理和另一个人,他们送物资进来,恰好赶上这阵仗,索性多留会看热闹,算是变相和蒋百川多亲近亲近。
雀茶一会看河里的余蓉,一会看岸上的蒋百川,明知不该笑,还是觉得有点好:这架势,像极了以前在学校里开运动会,选手一一就位,就待发令枪响。
第五十分钟,余蓉试了一下绳索,觉得炎拓没有返的意思。
因为第一足足撑到了五十二分钟,以即便过了约定的时间,余蓉倒没太过焦虑,只是忍住发牢骚:“特么的,男人没一个做事靠谱的,指望他守时真特么……他每次不我搞出点幺蛾子来就罢休……”
话未说完,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盯住黑洞洞的入口,冷不丁了个激灵。
这里头,好像不大对劲,虽然暂时还感觉到,但总觉得水流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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