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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仵作受人轻贱了一辈子,年老受了朝廷五品中郎将一声前辈,顿觉受宠若惊,忙接了帕子和水,依言办事。
知县听了直擦汗,这老仵作日后在县衙里岂非要供起来?
暮青将盐倒进温水里,将那根缝嘴的线浸了进去,浸了片刻将那线捞出来一洗,见血渍淡了些,又拿皂角洗了洗,这才捞了出来。这时,老仵作也已将人头嘴上的血擦干净了,暮青细看了看,拿镊子捏着那根线,在大堂里展示了半圈,道:“此线为麻线,较寻常百姓缝衣的线粗硬,死者嘴上的针孔也比绣花针粗,是做粗使活计用的,比如穿制蓑衣或者缝补草鞋。”
元修越听越疑惑,此事看起来与西北军有关,可凶器和针线听起来怎越来越不像了?
这时,暮青将那线放下,走去那两幅血字前,念道:“卖国奸佞人人得诛,祭西北将士英魂!凶手不太聪明,留下的这幅字出卖了他的出身、经历和行凶动机。”
众人闻言齐看那两幅血字,皆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第一,凶手识字,但文采不高,这两幅字对仗并不工整。第二,凶手文采不高,字却是正楷,字迹饱实工整,此二者说明凶手是读过书且正经地练过字的,但他读书的时日不长。他是庶族子弟的可能性很大,且家中原先有些积蓄,可供他读私塾或请先生,但后来家中生变亦或者其他原因导致他没有再读书。第三,这两幅血字皆是下笔颇重,收笔有挥洒之势,说明凶手写下此书时带有强烈的激愤情绪。即是说,他确实厌恶议和之事,行凶动机就是除奸佞以祭西北军阵亡将士的英魂。”
元修刚觉得凶手与西北军似乎无关了,暮青的推断让他的眉头又深锁了起来。
但他皱眉皱得早了。
暮青接着道:“除了这些,还有一样东西无法拿下来,在楼上房间里。”
“何物?”元修问。
“跟我来。”暮青说罢,径直上了楼去。
步惜欢懒在椅子里没动,只抬头往楼上看,见元修跟了上去,呼延昊也好奇起身上了楼。
三人站在房门口,正对着窗,窗台下半只血脚印清晰可见,元修一见那脚印,脸色顿时沉了。
“这只鞋印可见清晰的雪花纹,乃军中样式——凶手穿的是军靴。”暮青道。
军中服制战靴皆有特定式样,如同军中战马的蹄铁,各军有其特殊的印花,西北军中的军靴底子也有特殊的式样,即雪花靴。依朝律,战马蹄铁和军袍军靴民间皆不可仿制,否则罪同私立军马,按律要以谋逆罪论处。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西北军中的人?”元修盯着那血脚印,面色冷沉。昨夜进城的西北军只有他带的亲兵多,其余将领只每人带了一名亲兵,人数不多,要查也好查,但他不愿相信凶手是自己人,“凶器和针线可在城中拿到,军靴可以趁夜偷得,凶手未必是军中将士。”
“不。”暮青摇了摇头,“这双军靴可偷不到。”
元修听那不字,原本心头一沉,以为暮青已认定凶手在西北军中,但听完她的话又愣住,“何意?”
暮青一指那血脚印,“这双军靴只脚趾处看得见雪花纹,前脚掌处却看不见,说明靴底磨损颇重。大将军不觉得很不正常?眼下刚入冬不足两个月,军中的冬靴新发下不久,怎会有鞋底磨损如此重的军靴?昨夜进城的将领带的皆是身边的亲兵长,大将军带的亲兵虽多,但都是精军,这一路皆骑马而行,靴底不该磨损如此重才是。”
“这是双旧靴?”元修一语道破玄机,却面露深思之色。
凶手深夜潜入泰和殿大学士李本的屋里,杀人割头,雪中藏尸,带着的是百姓家用的柴刀和粗针麻线,穿着双西北军的旧靴?
这可真是耐人寻味。
这双西北军的旧靴是从哪里来的?
------题外话------
科普一下角膜混浊:
正常人的眼角膜是呈透明状的,其表面光滑无皱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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