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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二哥当然知道这里边的猫腻,京仓管事、漕兵、粮商、船主以及买主,这都形成了一条龙,都来从中瓜分其中肥厚的利益。
每年所谓火烧、虫食、干燥灭失的折损海了去,真的都是这般湮灭了的?想想也不可能,为啥还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冒着杀头危险去干这种营生,还不是因为利益太大,而又有更上边的人参与。
那户部和都察院的人都是干净的,就算是其中有些人干净,但是里边但凡有那么一两个掺和,只需要动动嘴皮子透个信儿,那就能收获巨大,何乐而不为呢?
相比之下,通州这边距离京城太近,而且也算是通都大邑,人来人往,人多嘴杂,还真不敢像杨村和天津卫那边那么肆无忌惮的胡来,常规套路就是以旧换新,以次充好,以少换多,要不就是虚报折损,但说实话,都还是有些分寸的。
正因为担心杨村和天津卫那边那些家伙太过于放肆,折腾动静太大,引来这位新来的顺天府丞关注,牵连到通州这边,所以他才觉得应该小心行事,先来和下边儿人打个招呼,把自己不干净的地方先擦拭干净。
这池鱼之灾谁能预料得到,不做好准备工作,没准儿人家杨村和天津卫那边没出事儿,第一把火就烧到自家头上,谁让通州距离京师城太近呢?
“好了,别人的事儿我们管不了,咱们就走好自家的事情,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这位小冯修撰第一把火往哪里烧?”景二哥摆摆手,稳住心神,“你们俩从今天开始,都给我老实回去呆着,再让我看见你们在这里,别管我不客气。杨村和天津卫那边的事儿也别去乱传,甚至去给那边儿提个醒儿,……”
陆三讶然,“为啥?”
这有人出头不是最好么,把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咱们这边就能偷得清泰。
“哼,你以为火就不会往我们这边烧?他们出事儿了,难道不会拉人下水?你都知晓他们的勾当,人家会对我们这边一无所知?”景二哥叹了一口气,“惟愿这位小冯修撰别那么大的火气,大动干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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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安门外,排成长龙的牛车、马车、驴车正在缓缓的行进,一匹油光水亮的骏马缓缓地踢踏走过,马上锦衣皮裘的男子,老远见着了那辆有着陈字标识的马车,赶紧下马,一路小跑过来。
“四叔,您今日怎么来了?”来到马车前,车厢帘子掀开一溜缝,寒风钻了进去,里边的老者打了个寒噤,哆嗦了一下,这才不耐烦地道:“上来说吧。”
锦衣男子一纵身上了车辕,然后钻进车厢里,顿时暖和了许多,态度谄媚:“四叔,今儿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不是专门监督我来了吧,若是我没走这边儿,您岂不是要扑空?”
“哼,我哪有那么多闲心来监督你?就是过来看看,顺带看看这帮兔崽子们做事儿尽不尽心。”老者耷拉着眼皮子,精神似乎有些萎靡。
锦衣男子有些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位爷难道是刚从哪个女人肚皮上爬起来,也不看看自己身子骨,还这么折腾,早晚得死在女人裙子下边儿,当然这些也只能想想而已,是半点不敢露在表面上。
“那边郑家情况怎么样?”老者沉默了一阵这才问道。
“哼,折腾得厉害了,打了两架了,我们这边伤了七八个人,他们那边也没好过,有两个腿被打折了,还有一个破了相,……”锦衣皮裘男子傲然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仗着家里出了个贵妃,就不讲规矩了?也不去这西山这边访一访,我们陈家何曾爬过谁来?”
老者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小六子,这事儿想办法和郑家那边联系,按下来吧。”
锦衣男子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四叔,您说什么?”
“我说这事儿不能再继续闹腾下去了,那边人抬人抬到了宛平县衙那边,闹得不可开交,……”老者脸色微阴,“宛平县那边我打了招呼,暂时压着,但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了,你去找郑家那边管事儿的,我们坐下来谈,……”
“为啥?”锦衣男子一百个不愿意,更是困惑不解,“咱们占着理儿啊,这还讲不讲规矩?宛平县那边咱们也有人,不怕,他们郑家的根底咱们也都知道,翻不起多大风浪来,宛平县衙要人,我去,……”
“不是这个事儿。”老者提高声调:“你觉得你理直气壮,你觉得你理所应当,那西边几眼窑哪儿来的?报过县衙没有?有无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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