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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病逝后,马大壮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研习手艺上,他专注木作技艺,机关巧术、木料纹理他都用心去学,用心去做。
可在他十八岁的那年,他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要走的路了,他的木作像是被尘封了似的,失去了灵魂。
“木作都是有灵魂的,它们的灵魂是需要我们这些做木匠的去赋予。”马大壮看着自己的双手道:“可是我发现我再也不能给它们灵魂了,它们只是工具。”
于是,在一次梦中惊醒后,他背起行囊,辞别了新婚不久的妻子和刚刚出生的孩儿,独自去游历天下,想要找到属于他的灵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就这么在外面拜访天下名匠、寻找突破之法。
后来,他去了洛阳,这个号称“神都”的地方,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他叫孙正。”马大壮道:“他是一个双腿残疾的木匠,手艺精湛,精明能干,我遇见他时,他生活落魄,只能做些小物件维持生活。”
孙正收留了他,那时候,他的身边有一个学徒,名叫曹德。
曹德是个性格腼腆的小郎君,他家境贫寒、敏感羞涩,被耶娘花了大价钱送到孙正这里来学手艺,只是他手脚笨拙,常常引来孙正的责骂。
“要不看在他能干活儿的份上,我才不想养着他!”孙正怒骂道:“一个小小的九连环雕了两个月都没雕好,这点子手艺日后如何见人?还敢说是我孙正的徒弟!”
转身对马大壮又是一副笑脸,“二郎啊,你是鲁班大师的后人,天资聪颖,才学过人,我这点手艺只怕都要被你掏光喽!真想不到我孙正有一天也能和鲁班大师后人称兄道弟,长脸,真长脸呐!”
每次这个时候,马大壮只能谦虚地笑着:“孙兄过奖了。”
其实两人的年岁差的很大,偏偏孙正的手上功夫不错,马大壮纵然很不喜他偏颇的样子,但也只能随他去,毕竟那个学手艺的徒弟没有被师父打骂过。
孙正和马大壮聊的越来越投机,更是经常一起做木匠活儿,而曹德只能在两人做事的时候,默默地学上一两手。
时间就这样过了四年,忽然有一天,马大壮从外面跑了回来,怒气冲冲地对孙正吼道:“张家村的百姓为何说那水筒车花了一百两银钱?”
“不过是一百两罢了,有甚好大惊小怪的?”孙正摸着马大壮给自己做的,可以滑动的椅子道:“你做出来的水筒车好用又剩力,多花些银钱也是值得的。”
“寻常水车只要三四十两,你收一百两良心能安吗?”马大壮怒道:“那个村子要砸锅卖铁才换来!”
“那又如何?又不是我们逼迫他们买?”孙正不甚在意道:“再说了,你是鲁班大师的后人,做出来的筒车能和寻常筒车相比吗?他们想要好的,就得掏出银钱,至于怎么掏,那是他们的事儿。”
“可是他们并不知晓要花这么多银钱?先祖当年研发百匠之用,意在造福百姓,我怎能用他的名声坑害百姓?”马大壮想到那些百姓看见水筒车运行后,那一张张无半分喜悦而是写满了悔恨的脸,怒道:“这种事我做不得,也没有脸面去做,你快些将多收的银钱还回去!”
“哼,你在痴心妄想!”孙正冷声道:“为了做这个水筒车,我费心费力,拖着残肢一遍又一遍丈量、锯木,这是我应得的!”
马大壮面露失望,只觉得眼前的孙正陌生的厉害,他深知孙正偏执的性子,那些银钱绝无退还的可能,他深吸一口气道:“罢了,你多收了的银钱我会替你还回去,只是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东西。”
这些年孙正打着互相学习的名义,哄着他做了不少东西,马大壮都打听过了,每一样都多收了好几倍的银钱。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自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这都是为了我们工匠好!”孙正吼道:“就说这天下谁能看的起我们?我们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推木、据木、雕琢,可到头来就拿那么一点银钱,还不够养家糊口的!”
“可是只要我报上鲁班大师的名字,无论我要多少,他们就会乖乖地将银钱送到我的手里,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我年轻时为他们做事,他们恨不得扒掉我身上的一层皮,可是自从你来了,他们知道你是鲁班的后人,即便是你做的再差!再不好!他们都视为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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