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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第2页)

被诅咒洪流掀起的碎石雨点般淅淅沥沥向下砸落,但在靠近钟塔之前便被玛修的盾牌挡下。

此时梅林也已经开始了手术。

说是手术,其实也就只是通过幻术去引导米奈歇尔的记忆。

通过浏览米奈歇尔的记忆,梅林迅速找到了合适的介入节点——在梣选择背叛乐园妖精的使命,将米奈歇尔击倒囚禁的那一刻。

此时,在被他用幻术构造了回忆世界中,身形虚化的梅林站在一侧,此时大殿之中的争端已经展开,梣站在米奈歇尔,几乎将脸贴到了他的身上,神情激动,目眦欲裂,她以无比愤恨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咆哮道:“对!没错!我不会履行预言之子的使命,我从不是救世主,我会守护的只有自己的国度。”

“但一路之上我们的巡礼……”

“我骗你的!我从没打算完成巡礼,我敲钟只是为了获得力量!”

“不,不,不是这样的……”米奈歇尔神情恍惚,他踉踉跄跄地退后,却被梣揪住衣领拉了回来。

“我欺骗了你!埃克托失踪,格里姆消失!我不会再失去你了!我会为你留下我们巡礼的足迹,我会让你——即便在不知多少年后的未来,即便记住那段历史的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也会让你有重新能记起的地方。”

“我……我——我不想孤身一人。”

梣的神情凄苦,但眼底却显出了几分歇斯底里。这幅疯狂的模样,落在米奈歇尔的眼中,在他的心中仿佛有着什么东西破碎了。

看着这样的梣,米奈歇尔的手往下滑,落在了剑柄之上。但往日最冷静谨慎的梣,此时却对他的动作一无所觉,仍然在说着:

“米奈歇尔!米奈歇尔!米奈歇尔!”

“哪怕你会被我囚禁!哪怕——哪怕你会怨恨我千年、万年!”

米奈歇尔神情恍惚,一道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萦绕,带着极剧的蛊惑。

——杀了她吧,就在这里,只要拔剑,这么近的距离她来不及反应。

——杀了她,将她的尸体带到乐园巡礼同样可以完成。

——杀了她吧,拯救世界!

米奈歇尔右手颤抖,指尖抵住了剑把。

锵!

剑刃出鞘了一寸,闪烁起了寒光。

“动手吧,救世的勇者。”

就站在低头的米奈歇尔身旁,梅林低声开口,他的眼睑低垂,眼见米奈歇尔长时间没有动作他的手伸出,拉住了米奈歇尔握剑的那只手,带动着他的胳膊向外拔剑。

锵!啷!

冷芒闪动。

嗡!

整个光幕的亮度骤然暗下来,大量老式收音机似的嘈杂声音此起彼伏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滋——

周边的景色猛然一变,画面在如镜面被打破后的无数晶莹碎片中重组。

在画面中,唯有窗边独自坐着的蓝衣身影,手里的书被西颓的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辉,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地面上,孤独的影子被拉长。

仿佛是感受到了视线,温柔的人影转了过来,眉眼弯弯,唇线上扬,满足了对所谓【爱情】的全部憧憬。

“我没有不甘心,只是这个结局,配不上我当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心,我拿出了我最大的诚意,所以该失败的人,不是我。”

轰!

画面再度破碎,这一次,幻境世界中只留下了最广阔的黑暗。

滴答——

液体滴落在地又溅开的声音在陡然安静的漆黑画面格外刺耳。

“嗯?”

梅林察觉到了不对,他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但他正对上了一双因为布满血丝而通红的眼睛,米奈歇尔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漫溢而出的鲜血从他的嘴中向外淌出,通过沟壑纵深的松弛皮肤滴落在了地上。

——开什么玩笑!居然通过咬舌强行脱离了他的幻术!

只在这时,梅林看到了被锁链缠住的四肢因为发力而紧绷膨胀,他感到了不妙,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情报的错误:哪怕遭受到梣的囚禁,米奈歇尔也从未怨恨过梣,甚至能以此为锚定点察觉到记忆的异样强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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