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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宁,你可真是下贱。」
他转身坐到了桌前,对着我昂起了下巴,冷声冷语同我道:
「既是如此,春樱姑娘弹给谁都一样,便弹给我听。」
他的话一字一顿,就像一把刀子割得我的心里血肉模糊。
我想落泪,可眼泪早就流尽了。
我捡起地上的琵琶,坐到了那把紫檀凳上。
红烛摇曳,琵琶声在秦楼之中飘荡了一整晚。
秦朗在第二天一早便早早离去。
真是难为他,坐在那听我弹了整晚的曲儿。
屋子里,那些我特意燃起的红烛已经燃尽,滴落在地上的红色蜡油,像极了那日我划破脸颊时滴落在地上的鲜血。
我的嘴唇有些发紫,此时正值初秋,可我却觉得此刻身临冬至。
秦朗前脚没走多久,后脚我身边的小丫头便满脸担忧地跑了进来。
她的眼下有抹淡淡的乌青,一瞧便知道昨晚怕是担心得一晚没睡。
「呀!姑娘,你的手!」
小丫头瞧见了我正在淌血的指尖,三并两步地朝着我奔了过来,轻柔地捧起我早已被琴弦挑破得血肉模糊的指尖,不知怎的双眸通红。
妈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难得她的脸上没有平日里那艳丽的妆容。
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也不知是整日弹琵琶带来的困顿,我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霎时间脑袋里只模模糊糊地冒出来一句词。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翠珠香。
我瞧得没错,妈妈的那张容颜比我更美。
「妈妈,您瞧瞧咱们姑娘的这双手,这一整晚琵琶弹下去,这不是故意折磨人嘛!」
妈妈没有回话,只是瞧着我目光幽幽。
半晌之后轻声叹息,盯着我那双手只是惋惜一般地说道:
「可惜了,有段时间弹不了琵琶了。」
她像是惋惜我的手,可我瞧着她这话却像是在惋惜别的。
管他呢。
「不弹了。」
我缓缓站起身,将手中的琵琶放进藏着珍宝的箱子之中,随后在两人复杂的目光之中上了锁。
「不弹了,再也不弹了。」
若不爱琵琶,我绝不肯下功夫去精进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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