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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荀焱翻身做了皇帝,我却空有公主之名,既失宠爱也无实权。可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凭我之力,能护住身边这些人吗?
显然不能。
许奚见我沉默,便知我暂时无计可施,劝道:「公主何不再等等,等想到法子再说。总归陛下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把臣如何。」
我望向福珠,心中有些动摇。
许奚继续道:「公主若心里有愧,不如帮臣打理一下将军府。周管家如今年纪大了,打理起来实在太过辛苦。」
…………
我留了下来。
此后一连数日,京中再无大事发生,只有暗流涌动。
皇权更替,普通百姓察觉不到变化,朝堂之上却是风云诡谲。
新帝要忙着收拢老臣,培养忠于自己的新臣,还要与如许奚一般的权臣斗智斗勇,实在分身乏术,完全顾不上我。
我却莫名有些烦躁。
幸好秋意渐显,夜间的风已经有些凉了,似能抚平人心中的躁动不安。
许奚日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只是一日比一日憔悴疲惫,每到深夜才会带着丝丝凉意回府。
我睡得迷迷糊糊,感受到身旁有人躺下,翻身呢喃:「回来了?」
许奚轻嗯一声,往床边侧了侧身子,低声道:「臣身上凉,待暖和一些再抱公主。」
「无妨。」我睁不开眼,只睡意朦胧地伸手搭在许奚腰上,咕哝道,「将军近来愈发瘦了,骨头摸着硌手。」
许奚轻笑:「臣会多吃一些。公主睡吧。」
说罢,大手一伸,将我抱至怀中,低头在我额头印上一吻。
再醒来时,床榻又空了一半。
他同往常一样早早离府,只余下我独自睡到日头高悬。
用完早膳后,我还是坐在鱼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朝里扔着鱼食,引得一群鱼儿争先恐后聚在一起,荡出圈圈涟漪。
哎。我看向池中鱼,不免长叹一声。
难道真的只能靠许奚么?闺中靠父母,出嫁靠夫君?
也太没出息了些。
「公主为何叹气?」福珠低声询问。
「本宫旧时所有身份待遇皆因父母而有,如今无父无母依旧不被人践踏则是因为将军一心相护。虽不知何故,但他这些日子实实在在对本宫不错。可今时今日他待本宫好,往后呢?往后他若喜欢别人,本宫便什么也不是。这世间,女子不能为官,即便本宫身为公主,手上亦无半分实权,不过有些珠宝首饰金银铜钱,要来何用?」我抱膝坐在池边,垂着脑袋闷闷不乐。
福珠不解,疑惑开口:「公主,奴婢不明白。珠宝首饰金银铜钱为何就无用?普通人家汲汲营营,穷尽一生图的便是这些啊。」
「不甘心呐。福珠,本宫不甘心。」我注视着水中游来游去的一尾红鱼,「娘亲一生诸多不得已,皆因她无权无势。本宫又好到哪里去了?」
「历朝历代,千百年来,男人把漂亮女人当玩物,当战利品,当名贵字画妥善收藏,必要时还可以拿出来炫耀,有多少人发自内心平等对待过?」我沉声开口。
我作为子女,原不该论父母不是,何况先皇真真切切待我极好。他待我好,我便得认他对我的好。
可他害了江家一家无辜,又束缚娘亲一生。他对娘亲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虚荣?
「公主……」福珠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本宫空有这副美貌,若将军厌弃,当如何?新皇同本宫相看两厌,届时一有机会,定不会善罢甘休。」
此局何解?
此局无解。
「公主何必忧心将来之事?恕奴婢斗胆直言,倒不如贪欢一晌,专注眼前。」福珠壮着胆子开口,「在奴婢看来,将军是真心实意爱护公主,公主为何要因为尚未发生之事而愁苦当下呢?」
「这只是其一。」我闻言微笑,歪着身子靠向福珠,「另一方面是不想将军辛苦。」
「将军如今为了本宫,已然对新皇诸多违逆。他身为臣子,也会有许多不便之处。权臣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多少双眼睛盯着,被人忌惮,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
福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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