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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芳亭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人情也算通达,叹道,“想来简家对简王妃有很多期盼。”
过大的期盼,很可能会转化为沉重的压力。
如果是来自于亲人,这压力就更大了。
叶老王妃语气有些愤然,“何止!他们是把振兴家业的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
很多事情,她和老王爷也是后来才想通。
简家那一代子嗣繁茂,有五儿一女,唯一的女儿就是简诗语。
但儿子再多有什么用?个个资质平庸,文武不成,倒是女儿简诗语,小小年纪就显出远超兄弟们的聪慧,又是个美人胚子,因此在家中十分得宠,被长辈们视为掌上明珠。
她的五位兄长有嫡有庶,也都很疼爱这个妹妹,她想要什么,兄长们费尽心思也会为她找来。
叶老王妃缓缓道,“长辈娇养、兄妹和睦本是好事,诗语想要报答娘家的养育之恩、兄长的疼爱之情,也属常理。咱们女子出嫁,也不是就跟娘家决裂了,能帮忙的要帮忙,能照拂的要照拂。夫家、娘家彼此相帮,彼此拉扯,才能锦上添花,好上加好。”
贺芳亭点头,“没错。”
这正是世家联姻的意义。
叶老王妃:“可凡事要有分寸!诗语觉着,给娘家种种好处不算报答,真正的报答,是生下流有简家血脉的镇北王府继承人!如此,才能让简家重现昔日的荣光,对得起简家列祖列宗。”
贺芳亭:“。。。。。。这种念头,是简家教她的罢?”
她也是当人媳妇的,也是被娘家娇养着长大,很能明白简王妃的心理,但正如老王妃所说,凡事要有分寸,失了分寸,就不好看了。
叶老王妃神情有些懊恼,“大概是从小就教。没定亲时,我也常听她说父母兄弟的不容易,那时只觉得她贴心孝顺,却没想到,她是想用夫家去孝顺娘家!”
她和老王爷选了简诗语为长媳,当然也盼望着她能生出嫡长孙,可这嫡长孙是镇北王府的继承人,不是她报答简家的工具!
“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有些庆幸她没能生出嫡长孙,否则,数年之后,等我们归天,只怕半个朔北都要姓了简。”
贺芳亭不禁问道,“母妃,简家祖上曾经很辉煌么?”
不然怎会有重现昔日荣光的执念?
叶老王妃一哂,“也算辉煌过,做皮毛生意起的家,邵氏先祖来到朔北后,简家有子弟从军,家业逐渐兴盛,成为朔北望族。到了诗语曾祖那一代,逐渐没落。诗语祖父倒是一员骁将,可惜天不假年,早早离世。”
选中简诗语,更多是看中她本人,家世只是其次,谁知还看错了。
也不能怪她和老王爷不谨慎,成亲前无论用什么标准去衡量,诗语都是上上乘,在众多小姐中脱颖而出。
说着话锋一转,“但芳亭你要记住,朔北所有的望族,都是因邵家而起。邵家没来之前,这些人要么是北蛮抓来的俘虏,要么是逃难来的灾民,要么是小商贩。”
贺芳亭明了,“镇北王府是参天大树,朔北望族是依附大树而存在的花草藤蔓。”
叶老王妃对她的总结很满意,“正是这样。但时间长了,总会有人忘记这一点。芳亭,该敲打时就要敲打。”
贺芳亭:“是,多谢母妃提点。”
叶老王妃停顿一下,说回简诗语,“她秉性要强,又背负着全家乃至全族的希望,从小就事事都想做到最好,要当镇北王府的贤妃、也要当简家的孝女。没能生下男丁,在她看来,是个无法原谅的错误。无论我们怎么劝,她都不能释怀。”
黄嬷嬷听出她声音沙哑,为她奉一杯茶,“老王妃,下面的事儿,老奴来说罢!”
叶老王妃:“嗯,你也很清楚,你说。”
黄嬷嬷便道,“老王妃、老王爷和王爷的劝慰,其实有些效果。可简家人每次来过之后,简王妃就烦躁难安,病情加重。老王妃见状,索性下令禁止简家人入府。简王妃这才慢慢康复,却又对老王妃有了芥蒂。”
贺芳亭:“。。。。。。觉得老王妃不给简家颜面?”
黄嬷嬷愤愤不平地道,“是啊!老王妃明明是为了她好,她不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认为老王妃是坏人。”
叶老王妃:“这倒无妨,她对我,面儿上总是不差的,我也不缺她的孝顺,可她还迁怒于姝儿!”
贺芳亭心里叹了口气,半点儿也不奇怪。
简王妃满心要生男丁,姝儿是女子,已有一重罪,伤了她的身体,让她不能很快有孕,是第二重罪。
她自已不堪重负,自然要迁怒于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儿。
姝儿的童年,大约不会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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