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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恩其在青石桥那儿张望了一圈,便见到临江小楼上的一处窗户被支开了,裴峋探出半个身子,笑着冲她招手。
“哎呀,”陈雁行打趣道,“你俩还真是孟孟不离焦焦。”
乌恩其伸手把她一览:“你这话逗一下脸皮薄的小姑娘可能还有用,对我呢,除非你说你痴痴恋我多年,非要给我做老婆不可,别的都不好使。”
说罢,两人一起大笑起来,陈雁行笑着说滚蛋,谁要给你当老婆。又问是不是打北边来的人都这样口无遮拦不要脸。
“得了,我送你到小楼底下,我也住在跟前,明日记得来找我。”陈雁行又叮嘱一句,这才施施然离去。
小客栈是真的小,内里的陈设一眼扫过去,满目破旧。因南天多雨,乌恩其总感觉空气中一直湿漉漉的,用力喘了,却还憋得上不来气。
这屋里面仔细嗅一下,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儿,油灯不甚明亮,可能也因着没有完全烧起来,窜出来的烟直熏眼睛。
在这方昏黄的、灰旧的天地间,只有裴峋白白净净,还算个亮堂物件儿。
“你怎么寻到这破地方的?”乌恩其问,她跟陈雁行打了半天,早就浑身疲乏,往那张破床上一趟,身下顿时“咯吱咯吱”一通乱响,不知距离散架还有多远。
“破是破了些,但胜在位置好,四通八达,风景也优美。”裴峋在唯一的那一张桌子上摊开纸笔,寥寥几笔便画出了这城中巷道分布。
乌恩其凑过去一看,颇为惊异:“你还有这一手?以前怎么不见你用。”
裴峋无奈道:“这城里四四方方,以水为界,修得十分规整。草原上的人家跟天上的星子一样,这一簇那一团的,怎么画这东西?”
说罢,又提笔简单写了几个标注。乌恩其看南语端端正正,手上痒痒,也要在上面写。裴峋给她一张废纸道:“拿这个扒拉去。”
“回去就治你大不敬之罪。”
乌恩其从他手中抽出笔来,一画一顿地写下了个“玉”字——这是她能想到简单,但也没有那么简单的一个字。
兴许是草原文字写多了,这一个“玉”硬是让她写得如萦春蚓,绾秋蛇,谁看了不道一句真是九折千曲。
裴峋提笔,在边上又补了一个“晓”,合起来正是他的字。他笔下便有些功夫,字体细瘦但有风骨,也算舒展大方。便衬的乌恩其的那个丑字更加丑了,两个字在一块儿,好像丑人穿了件绫罗衣裳,别别扭扭的。
她深嫌丢人,夺手要去撕了那纸。裴峋忙两下折起来,一把揣进胸口:“别撕啊,给您留个纪念嘛。”
乌恩其把手一挥:“我的墨宝边上留个你的字,叫什么事儿?”
听到她管自己的丑字叫墨宝,裴峋再也忍不住,眉眼弯弯的,乐不可支。
“笑够了,咱们再来说正事。”乌恩其刻意一清喉咙,故作严肃道。
裴峋轻轻比划了一个捏住嘴的手势,端端坐在一旁。
乌恩其给他讲了一下之后和陈雁行的谈话,又说:“她说她叫羽鸿,字雁行,我将来是不是该叫她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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