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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无奈地抬手拉开身上的中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谢安澜看的直皱眉头,“原本就是一副干瘦的排骨身材,现在更是丑的没法看了。”那一道道的错综复杂的鞭痕交织,简直是碍眼的很。
陆离沉默的任由她为自己上药,好一会儿突然听到谢安澜问道:“当时痛不痛?”
陆离沉默了一下,道:“还好。”
“还好?”谢安澜扬眉,陆离可不是什么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读书人。这样的一顿鞭子抽下来,竟然只是还好?
陆离淡淡一笑,眼底却是一片清冷,“有过比这还痛的经历之后,所有比那个轻的自然都是还好。”
谢安澜手下顿了一下,抬眼定定地望着陆离。陆离似乎突然有了开口说话的念头,淡淡道:“当初…第一次被打断腿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痛苦。当时也并没有多想,只当是个意外。而且,那一次虽然伤得重,对方却并没有真的下狠手,所以还不到三年时间,我的腿就已经差不多如常人了。”
谢安澜垂眸,收下的动作慢了几分却没有停下,只是淡淡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陆离声音更淡了几分,“第二次却是在京城,连续两次在靠前遇到这种事陆离就是再蠢也该知道是为什么了。而且,那一次…那些人直接敲碎了我的膝盖。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谢安澜明白,如今这个时代的医术,膝盖骨被完全敲碎了没有任何一个大夫能够治好。即便是在她的前世,这样的伤借助一些仪器和手术,可以好起来却是不可能做到完全恢复的。
陆离两只手扶着椅子的扶手,微微蹙眉,不知道是在忍耐换药的痛楚还是在忍耐自己的情绪。
“那一次,大夫划开了腿上的伤处,将碎裂的骨头碎片一块一块的取出来,就放在我面前。然后…在伤还没好之前,我被赶出了陆家。”陆离道。谢安澜皱眉,这些都是她第一次听陆离说起,心中却忍不住抽了抽。原本的陆离是什么样的,谢安澜的记忆中还是有保存的。一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年轻人,断了一条腿被赶出了家门,会遭受什么样的苦楚不用想也能知道。
犹豫了一下,谢安澜还是问道:“谢…我是说,之前的谢安澜呢?”
陆离抬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谢安澜凝眉,难不成原主没有跟他一起走?这不太科学啊。她记忆中原主对丈夫是非常有感情的,而且也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心性。总不至于因为丈夫腿断了就弃他而去吧?不过,感情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她遇到的不是现在的陆离而是原著记忆中的陆离的话,谢安澜表示她绝不可能跟他走到这一步。
好一会儿,陆离方才道:“她离开了,后来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也没有去关心。”与前世的谢安澜之间,陆离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成婚数年,不成熟的陆离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她出墙于陆明他也没有多作为难。连他亲爹,和兄长都能对他如此狠辣无情,一个感情本就平平的妻子的背叛算得了什么?从她跟陆明离开起,在陆离心中这个人就已经不存在了。陆离也并不想在谢安澜面前指责曾经的妻子红杏出墙的事情。因为这没有必要,他也不屑。而且,他确定青悦并不希望他在她面前指责曾经的谢安澜的不是。
谢安澜轻叹了口气道:“离开陆家之后,你又是怎么过的呢?”
陆离脸上带着嘲弄的意味,“还能怎么过呢?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谢安澜突然不想听了,她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她几乎见过这个世界上最丑恶最悲惨的人和事,陆离绝不是她见过最可怜最悲惨的人,但是她却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
“好了。”谢安澜突然道,伸手将手中的药瓶放到一边的桌上。抬手替他合拢了身上的衣衫。全身都是伤反倒是不好包扎了,而且用棉布捂着反倒是对伤口愈合没什么好处。干脆就不用包扎了。横竖陆离也不用出门,只是穿着宽松干净的中衣也不用担心对伤口不好。
“这次也是陆家人动的手?”谢安澜问道。
陆离笑了笑,伸手握住谢安澜的手。谢安澜皱眉,她手上还有药。陆离却不在意,也不松手只是握着。淡淡道:“陆家…要看是哪个陆家了。陆晖如今自顾尚且不暇呢。”
“陆渊?”谢安澜皱眉道。
陆离摇摇头道:“谁知道呢。”
谢安澜轻叹了口气道:“我不管你怕不怕痛,但是你最好记住,我并不喜欢替人上药。”
陆离望着她,眼神和煦温柔,“为夫记住了。”
“少夫人。”门外,陆英进来禀告道:“陆家来人了。”
谢安澜皱眉,“哪个陆家?”
陆英道:“自然是…老爷派了三位公子来探望四爷。”
谢安澜皱眉,看向陆离,陆离淡淡地点头道:“让他们进来。”
“是。”
不多时,陆晖四人便被陆英带着走了进来。陆离也已经整理好了衣衫,中衣外面披着一件苍色绣云纹的薄披风。苍青色的披风,银色的暗纹,衬得那张俊雅而苍白的容颜更加的如冰似雪,仿佛少了几分人的温度一般。也看得跟着陆英走进来的陆家三兄弟心中一跳。
“四弟,听说你受了伤,可好些了?”气氛有些尴尬,还是陆明先一步开口打破了书房里的沉默。
谢安澜安静地坐在陆离的身边,连抬头看这三人一眼也没有只是平静的垂眸看着眼前的账册。
看着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场的三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忍不住升起几分羡慕嫉妒之意。那日陆离刚刚入狱的时候陆晖和陆暄并没有过来,但是陆明却是在场的。但是谢安澜的表现,谢安澜的话现在陆明依然记得清清楚楚。也忍不住会猜测,如果自己遇到了跟陆离一眼的境遇,他的妻子会如何?可惜无论如何猜测,结果也总是让他感到沮丧而失望的。
“还好,有劳二哥关心。”陆离淡淡道。
迷之尴尬再一次在书房里弥漫。谢安澜一边顶着账册一边在心中暗笑。如果陆离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跟他相谈甚欢。但是如果他不愿意,也可以一句话将好好的气氛弄得尴尬不已。
陆明呆了呆,看着陆离冷淡的神色也有些不知道话该怎么接下去了。干脆扭头去看陆晖,陆晖才是陆家的嫡长子不是么?怎么可以什么事情都要他们做弟弟的出头。
被陆明热切的目光顶着,陆晖也不得不上阵了。
轻咳了一声,陆晖道:“父亲和母亲都很担心四弟,四弟出来了怎么不让人回家报个信?”
“哈?”陆离挑眉一笑,语气中多有讽刺,“我怎么听说…父亲和母亲说我的事情他们不管了,生死自负呢?”
陆晖一窒,看了谢安澜一眼义正词严地道:“四弟,女流之辈懂得什么?父亲和母亲对你都很是关心,还是不要听外人挑拨坏了一家人的感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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