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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也终于卸去了所有伪装,惊痛失措,含恨落泪。
姐姐的眼泪于她而言,是最得意的战利品。她终于,彻底打败了姐姐。
一生最尊荣最得意,莫过于此。
然而,姐姐的痛心疾首并未持续太久,正如她的得意,一日日随着日渐庞大的后宫而消散。
姐姐含泪出嫁却得到了夫君的尊重与独宠。而她,入住中宫却与丈夫貌合神离。
新婚之夜,丈夫在她枕边,睡梦中呢喃着姐姐的名字。那无数个夜晚,他看着她,眼中都是姐姐的影子。
她得到的一切,却原来,只是镜花…水月。
到得此刻,家族遭难。亲族都囚于天牢,唯有侄儿在北疆拥兵自重,却终究远隔天涯。
她在这深深宫廷,穿着厚重明丽的凤袍,却终究,却只能孤芳自赏,顾影自怜。
这一生自以为是的得意和骄傲,却原来只是黄粱一梦。在别人眼里,她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为什么?
她不懂,为什么她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太多的不甘和怨恨在心中累积,终成魔障。她走不出,也不愿踏出那一步。
她的恨意那样明显,从未因岁月的流逝而消减分毫。
北靖王妃眼神一暗,知道她执念之深,已无转圜的余地,只轻轻道:“萧平虽杀钦差,却还未真正谋反。天祁外有百夷虎视眈眈,内乱若起,则百夷得利。所以若非逼不得已,皇上绝不愿大动干戈。所以,只要萧平肯止戈熄战,进京面圣,陈情事情缘由,皇上必定暂歇雷霆之怒。萧家上下,便能免杀头之祸。萧家之罪,固不容赦,但萧家世代功绩,也不可磨灭。只要没有冠上谋反的罪名,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况且萧桓已死,大哥也被拘捕。只要证明龙袍一事乃诬告陷害,这等大案,朝中大臣必会谏言彻查。皇上碍于百官陈请,不得不妥协。届时,纵然萧家种种劣迹不可抹去,至少不至于遭受灭门之祸,还能保留一息血脉。只要…”
“只要萧平肯上交兵权,以示诚意,便能打消皇上心头顾虑,法外开恩,对么?”
皇后目露讥嘲,“你让我亲写血书,劝降萧平。”
北靖王妃神色淡静。
“是。”
皇后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笑声放肆,落在空旷的大殿内,却尽显凄凉落寞。
北靖王妃平静的看着她,不语。
皇后在那样的目光中笑声渐歇,眼神沉凝,冷冷道:“凭什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这么荒唐的要求?”
“因为你姓萧,你身上流着萧家的血。如今只有你能力挽狂澜救萧家于水火,免萧家百年门楣遗臭万年。若只你一人,大底会不畏生死以全骄傲。但你除了是萧家的女儿,除了是皇后,你还是一个母亲。”
北靖王妃最后一句话,终于让皇后浑身一震。
“我也是一个母亲,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北靖王妃声音轻柔,“你可以死,萧家可以不复存在。但这样一来,你的一双儿女,即便得皇上恩赦,保住性命,这一生也洗不掉来自萧家,来自你这个母亲带来的罪孽。长曦和皇位擦肩而过,云乐,她今年才十九岁,大好韶华,没有了母亲兄长的庇护,在这深宫之中,会是什么下场,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皇后绷着脸,眼神纵横交错,不断犹豫挣扎。
“我辰时入宫,此刻已近巳时,皇上即将下朝。萧氏一门,午时三刻将于菜市口斩首,距离现在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而从宫中下达御旨诏令,传至北街菜市口将近一个时辰,再除去你整束衣冠,从仁明殿走到崇政殿的时间。你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来权衡利弊和劝服皇上。”
北靖王妃平静的说完这番话,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红唇紧抿面色冷硬明显已有所挣扎却不愿在自己面前妥协的皇后,“这是萧家最后的生机,是孤注一掷,还是悬崖勒马,你自己选。我会在殿外等你半个时辰,若你依旧一意孤行…”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落下一句话。
“我会替你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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